他們從認識開始雖然也有争吵過,但寒鴉向來是有什麽說什麽,從來沒說過諷刺别人的話,所以在昨天驟然聽見那句話時,谷安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但也慶幸君君直接拉走了寒鴉,不然在那個氛圍下,誰也不知道會不會說出什麽傷害彼此的話,他們現在已經活的夠艱難的了,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雪上加霜。
谷安看着寒鴉的背影,猶豫了一會兒,正打算找個話題開口,誰知道寒鴉突然道,“這裏隻有我和你還有小六,小六也不是外人,有話我就直說了。”
谷安擡頭看她,寒鴉露出一點冷笑,道,“你是不是早就忘記了,當時我在成都說過的話,我告訴過你不要相信任何人,我們能信的隻有自己,我們一路從成都走到現在,我不信你沒看出來呂超沒打算回去,對,我承認,我們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呂超的功勞,我很感激他,在我能力範圍内我願意給予他任何幫助,但前提是,他拿我當同伴,當朋友,而不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我算過了,從成都到現在,他所有的建議,不,應該是計劃,我們幾乎都執行了,除了兩次,一次是懷化市的時候,君君拒絕回去跟那群瘋子死磕,少數服從多數,他放棄了他的計劃,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不是後來又找你了?說了什麽?其實你不用說我也能猜到,無非是想要強大不能隻憑武力,強大的心理才更重要,是不是?”
寒鴉說着輕笑一聲,緩緩的道,“還有一次,就是昨天,我提出疑問,不想去海南,其實我覺得沒什麽不好理解的,我們的最終目标是什麽?回去,活着回去,爲了這個目标,我們才能堅持到現在,但是按他昨天的意思,甯願孤注一擲,也不願意苟延殘喘,誰不想好好活着,活的風風光光,但這些代價是什麽,每日與危險爲伍,我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安全的地方,但是我們可不可以把危險降低?就像懷化那件事,我們完全可以避其鋒芒,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慢慢找他們算帳,谷安,說實話,雖然我怕死,但是從那窩猴子到那群蜜蜂,我從來沒懼怕過戰鬥,因爲這是我們爲了活下去必須要面對的東西,但是呂超不一樣,他不相信任何人,這是我今天才确定的事,也是我讓我找你的原因。”
谷安緊緊盯着她,寒鴉一字一句道,“我想你也猜到了吧,那個義結金蘭,如果我沒猜錯,你的肯定可以使用,上面有我的名字,小六的,君君的,甚至還有童瑤?佟睿?”
谷安盡管沒說話,但絲毫沒掩飾自己的震驚,寒鴉輕笑一聲,道,“看來不止我一個人信不過他,他太聰明了,這就是讓我害怕的理由,誰也不知道他隐瞞了什麽,或者有什麽别的目的,現在看起來我們似乎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是因爲團隊裏現在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一旦産生分歧,我們看起來和諧的場面瞬間就會出現各種問題,其實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谷安緊緊握起拳頭,半天沒有說一句話,她不知道說什麽,寒鴉所有的話她都沒有辦法反駁,因爲那也是她所想的,她一直害怕的東西。
她承認自己這樣看起來很無恥,但呂超對他們來說,的确是一個很可怕的存在,他的腦子裏想些什麽如果他不說,永遠沒有人知道,甚至他說了,很多時候也隻是給他們一個輪廓,讓他們去猜想,谷安現在回想起來,從開始到現在,呂超從來沒說過回去,也沒說過不回去,但他的所作所爲,已經給了他們一個答案了,這很好理解,但很難接受,因爲如果目的不同,他們所選的路就不同,甚至很有可能,會成爲敵人,雖然算不上十分了解,但那麽長時間相處下來,谷安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甯願玉碎,也不願屈居人下,而他們當然也不願意,更何況最重要的一點,團長的權限在君君手上,這是他們活下去的根本,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棄。
想通這些,谷安深呼吸了一下,盡量平靜的道,“你說的我明白,而且我的目标從開始到現在,從來沒變過,呂超也許是不想回去,但現在我們在一個團隊裏,完成任務對他隻有利沒有弊,有共同的利益在,我相信他至少不會背叛我們,我們可以共同完成任務一起回到北京,隻要開放了那些技能,對其他穿越人來說我們就是無敵的,有這麽強大的隊友在,他那麽聰明自然知道該怎麽取舍。”
寒鴉冷冷的看着谷安,笑容裏滿是嘲笑,“我說你裝傻好呢還是自欺欺人好呢,你跟呂超相處的時間最長,你比我們所有人都了解他,他是願意屈居人下的人嗎?更何況我們能有今天,全是靠他得來的,但是團長權限在君君手上,他做的再多,也是爲他人做嫁衣,換做是你,你願不願意?不要說什麽将團長權限給他的傻話,給了他就相當于把命交到他手上。”
寒鴉說着突然牢牢的盯着谷安,一字一句道,“還有一點,這個世界我們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那麽按理團長權限就會轉移到團裏在團長下面的一個人身上,君君下面是我,然後是你,再然後就是……呂超。”
谷安渾身一抖,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寒鴉冷笑一聲,“我說的什麽你明白,我承認,呂超聰明,冷靜,自信,似乎沒有事情能難倒他,我們一起經曆過那麽多場生死戰鬥,喜歡上他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但我要提醒你一點,喜歡上他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除非你願意爲了他留在這裏,否則你們沒有任何的結果。”
寒鴉雖然語氣并不尖銳,但一字一句仿若晴天霹靂一樣炸響在谷安頭頂,讓她克制不住的顫抖,幾次想說什麽,但最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還說什麽呢,不喜歡?這句話她連自己都騙不過。
谷安捂住臉,第一次疲憊的很想哭。
他們在野外逗留了很久,最終一無所獲,不得不讓叽叽又餓着肚子,帶着他們無功而返。
他們一回來君君就緊張的看着她和寒鴉,谷安雖然很沮喪,但并沒有表現出來,甚至勉強對着君君露出一個笑,寒鴉倒是很坦然,給君君使了個眼色,君君擔憂的看了谷安一眼,跟着寒鴉走到一邊去了。
佟睿正在給牧羊犬那隻小孩喂吃的,童瑤已經睡了,隻有呂超還坐在空地上,借着手電筒昏暗的燈光,仔細研究着地圖。
谷安看了看他,到底沒有過去,走到另一邊,盤腿坐下來發呆,是真的發呆,谷安隻覺得腦子裏很混亂,怎麽理都理不清。
谷安坐了一會兒突然聽到腳步聲,擡頭一看才發現是呂超走了過來,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嚴肅,在谷安身邊坐下,歎口氣道,“我這幾天一直在整理部隊給我們的資料,又對比了下地圖,雖然變異動物不少,但精英變異動物幾乎沒有,戰鬥力比較像的兩隻還是在一起的,在接近長沙市的一個動物園,一隻成年的黑熊,還有一隻是大象。”
盡管谷安努力集中精神,還是有些心不在焉,呂超沒聽到她說話看着她愣了下,恍然大悟般往寒鴉的方向看了一眼,皺眉問她,“她說了什麽?”
谷安搖搖頭,還沒說話,呂超像是解釋一般鄭重的道,“其實我沒有堅持要去海南,隻是因爲那裏靠近太平洋,機會更多,如果我們經過這幾個省市還沒完成,那裏是一個很好的完成點,昨天我仔細想了想,對于那天說的話,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覺得我說錯了,如果我們一直這樣畏首畏尾下去,我們索性不要去北京,我們像毒姐軍娘一樣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城市,駐紮下來,憑我們這些人,完全可以跟他們一樣過土皇帝一樣的生活。”
谷安有些失笑,道,“我們不是害怕死亡,隻是想盡量避免死亡,你不是一直想去北京嗎?在北京我們可以找到末日的真相,還有那條主線任務,我總覺得一定跟我們穿越有關,也許我們找到線索,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呂超深深的看着谷安,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回不去呢?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麽生活?找個城市安營紮寨,還是?”呂超話還沒說完,就被谷安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不可能!”谷安嚴肅道,“我一定能回去,我必須回去。”
呂超一愣,低下頭掩蓋住眼底的失望,面無表情道,“你說的對,你會回去,一定會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