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彼岸安好

我似乎明白了什麽是心痛,是越覺得自己落寞笑得越動聽的僞裝,是明知道可以用眼淚來化解卻發現眼睛幹得可怕的無奈,是想着美好的未來卻發現現在的我什麽都沒有的焦慮,是各種情緒五味雜陳丢不掉也撿不起,懸在半空中,覺得自己腰都要斷了,覺得下一秒可能就不行了卻堅持了一輩子的癡傻。

人,與其他生靈最大的區别就是會隐藏,把身體隐藏在一個小房間裏以爲這樣可以睡得安心,把情緒隐藏在假面背後以爲這是最好的生活方式,把心隐藏在一個連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以爲這樣就不會再被偷走。

不過,人類隻是自以爲是的以爲自己隐藏得很完美,然而狼可以潛進你的房間,而你永遠看不見它是如何享用如此香甜可口的你;時間可以讓你自己撕掉自己的假面,而你卻永遠無法面對這個鮮血淋漓的自己;而總有一個人會偷走你的心,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的獨自吮吸着你還在流淌着的血液,這正是最香甜最可口最誘人的時候,想着也是沒有誰會抵抗的了吧。

我用我的人生觀考慮着我的人生,卻發現看見的人和事與我格格不入,是我不入,不想入也不能出,懸在那個尴尬的局面,還給自己說着挺好。

落葉知秋,我倒也覺得自己與這落葉一般,共同享受着這秋日的落寞與寂寥。要說遇到了什麽,倒也沒有,隻是覺得自己蠻在意這個扛着秋日的影子慢慢行走的背影,莫名的擔心,莫名的無奈,莫名的想告訴所有人我想說的話卻發現其實我什麽也不想說,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再說什麽了。

這是我醒來後爲林子生寫的一段話,卻也是給自己的一段話,我知道他能理解我。

我也不知道可以用什麽方法給他,因爲醒來後,再也沒見過他的靈魂,啓凡說他去了他該去的地方,贖罪去了。

我隻能用最傳統的方式把這段話寫在紙上燒給了他,這還是看國産電視劇學到的方法,我希望他能夠收到。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我拉着浩浩的手,帶他去了水族館,透明玻璃中自由翺翔的魚,便甩開了我的手,不住的催促着我快些走,但是我就這樣看着他,聽着他的笑聲越來越遠,不知道爲什麽,我走不動,一步也邁不動。

我覺得我仿佛聽見了槍聲。

在槍聲想起的那一刻我醒了。

“丫頭可算醒了,怎麽樣,還認得我不。”

“炎天,你傻啊,我就失了點血,又沒有撞壞腦子。”

我翻了他個白眼。

“嗯,口齒伶俐,毒蛇依舊,這我就放心了。”

“哎,别吵了,小允剛好,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羽淵責罵道。

不過就算他的責罵也是溫柔得吓人。

“就是,讓我們小允好好休息嘛,來來來,爲了慶祝我們小允醒來,我來吹上一首。”

說着不知從哪兒掏出了啓凡的唢呐。

我去……這東西也能随身帶着也是厲害。

他的唢呐聲真的……像在送我。

“好了,每天聽你的唢呐聲做飯,讓我看着什麽都像唢呐了。

紫凝的聲音稍稍有點尖,不過倒是鎮住了啓凡的唢呐聲。

我們倒是都在旁邊偷偷笑着。

“來,小允,這是我給你頓的老鴨湯,這鴨子還是我們炎天跑遍了幾條街買來的最老的鴨子,特别補血,快點趁熱喝了。”

紫凝就是性子急,嘴巴快,不過人真的蠻好的。

至于炎天嘛,想必這次他是吓壞了吧。

不過看着眼!前的這群人,我突然覺得,有他們……真好。

“謝謝你們。”

“謝什麽,平安就好。”

紫凝爽快的回答着。

“對了,小冰呢?”

好像從醒來就沒有看見他了。

“他啊,還不是因爲你被四面包圍無法逃脫,現在在想讓你鑽地的辦法呢。”

“倒也真是苦了他了……”

大家說說笑笑間,我發現窗外的天空已經泛着淡紅的光暈了。

“我睡了多了?”

“三天吧,哦,對了,林子生好像是今天被槍決吧,算時間,他應該已經離去了吧。”

旁邊的羽淵戳了下紫凝。

想必是怕我聽了煩心。

我笑了笑看着窗外。

一片落葉掉在了窗台上,黃燦燦的泛着最後的光亮。

這樣走了,或許更好。

“哦,對了,他臨走之前一定讓我們把這個尖給你,我們檢查過了,是安全的。”

我拿在手上把玩了下,是隻錄音筆。

“小允,很高興在最後的時間能夠遇上你。你說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欣賞着死亡之前絢爛風景,是幸還是不幸?在你醒來沒有哭的那一刻我就開始震驚,你的每一句話都讓我覺得找到了知音,我以爲不會有人懂我。我知道你懂我的心情,所以在最後我想把話說給你聽。你的問題我還沒有回答完呢,我們說到哪裏了?我将許嬌的屍體劃分隻是因爲我覺得她太髒太髒了,我想把她劃分幹淨。嗯,至于那個小警員,我隻跟他說我能幫他當頭,他就什麽都願意了,這也是我沒想到的事情,人心什麽的,就是這樣吧。還有最後的爆炸是吧,其實我根本沒有想再殺其他警員的 ,是他們自己的不注意丢了自己的性命,這是該怪我呢,還是不怪我呢?小時候媽媽講故事的時候,我總是亂跑,而哥哥卻在一旁乖乖的坐着,媽媽說哥哥定是個能成氣候的人,再之後,媽媽就隻給哥哥一個人講故事了,她說我既然不聽,又爲什麽要給我講?今天我才明白,原來這些故事,都是講給我聽的。那些不要對過去愧疚的話語,是因爲我弄丢了妹妹。說來可笑,我的妹妹,竟然就是被我親手殺了林麗……人生好像就是這樣,我其實不想殺人,也不想強迫别人,我真的隻想有個人,不爲什麽,坐下來認認真真的陪我聊聊天,或者……再給我講個故事。謝謝你!再見了,小允,希望你能幸福。”

或者林麗也喜歡他,隻是,她知道真相。

不過這隻是猜測,在另一個世界,如果還能相遇,希望你們能幸福。

我望像遠處,彼岸花開,帶走了這些無辜的靈魂,希望你們真的能夠找到自己的彼岸,找到自己的心和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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