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于自何方,死又将歸于何處?
又或者說你來人間走了這一遭,是不是隻是中間的一個過道,隻是爲了穿過人間,找到彼岸屬于我們所謂的鬼待的地方?
你有沒有害怕過,不是害怕鬼,而是害怕在冰冷的土地裏永遠沉睡的感覺,有時會被吓得睡不着覺,有時覺得每日的忙忙碌碌是爲了什麽,隻是爲了被這冰冷的土地掩埋的你的生嗎?
有這樣一個傳說,在人間與鬼界的交界處,有一條通道,這條道路兩岸開滿了彼岸花。
傳說彼岸花所在之地,乃陰陽交界之處,常有些魔靈出現,我們稱他們爲彼岸魔靈。
可是你們信是不信,我看見魔靈了,或許是在夢裏吧,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
我是一個不會流眼淚的人。
是真的,不會流。
從第一聲呱呱墜地開始,我就隻會無力的幹吼,眼角卻全然沒有一絲淚珠。
什麽淚眼婆娑、淚如雨下、愁眉淚下的我全然不能體會,我覺得唯一能讓我感受到它的就是那剛剛融化的雪水,挨着皮膚是刺骨的疼,大概是個這樣的感覺吧。
所以,我像一個奇迹一樣,沒有撒嬌,沒有反抗的長大了。
比起同齡的孩子,我更羨慕他們以眼淚爲武器,擊破大人完美的防線,而我,隻有沉默。我不反抗,因爲我知道我全然沒有勝算。
“眼淚什麽的,都是留給弱者的。”
盡管這樣安慰着自己,可是,當淚水全部咽下肚子出不來時,感覺連心都堵塞了。
什麽弱者,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相信,在這個現實的世界,隻有結果能說明一切,而往往眼淚就是攻打最後一道關卡的秘密武器,而我,恰好沒有。
所以,我很認真的爲自己找了個非常滿意的借口,爲我的失敗,爲我的不努力,爲我的渾渾噩噩,爲我的還沒開始就輸了一半的人生。
父母帶我去過醫院,可是并沒有什麽用。
醫院的結果是,所有一切全部正常。
所以,結果是什麽?我天生冷血不懂得人間冷暖還是自己封住了自己的眼淚告訴自己45度仰望天空淚水就不會留下來?
聽說眼淚可以緩解情緒,可以排除毒素,可以減緩壓力……有着成千上萬種的好處,但其實,于我而言,沒有它,日子也照樣過。
夜晚做事情總是效率特别高,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
我,落允,女,大四理工科學生,由于父母都在外打工,我與比我小十歲的弟弟落浩一起生活一起生活,浩浩讀四年級了,平日裏還是很乖的,很自立也很好強,對我的話當然也是言聽計從,不怎麽讓人操心。
十點鍾浩浩就睡覺了,我則坐在書桌前研究着一堆沒用的東西,偶然間聽到過彼岸花,我便搜集了一堆關于彼岸花的資料,細細思考起來。
話說我雖然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理科生,但是對這些神話傳說卻是極其感興趣,雖然大約是連門都沒入到吧,但是每當細細思考着這些,無論有沒有結果,我還是很喜歡這樣一段時光的。
我細細讀了起來,彼岸之花,大約是爲亡靈們指引着彼岸的方向吧。不同國家魔靈嗎?看着這兩個字,我沉思了許久,像是睡了過去,但又覺得還在思考,應該還清醒着,直到一聲巨響從浩浩房裏傳來,讓我有了一種如夢初醒般的感覺,我想,我大約是被吓醒了。
“怎麽了?”
我開了他的房門,就在我房間旁邊。
“姐姐,我不想去。”
去哪兒?他的一句沒有前言沒有後果的話讓我聽得一頭霧水,隻是看着他眼中的驚恐,我也隻得安慰道:
“去哪兒?大晚上的,我們哪兒也不去,乖,睡覺去吧。”
我輕輕的撫摸着他的頭,事實證明“摸頭殺”對小孩子确實有用。
他盯了我半晌,目光呆滞,許久之後終于點了點頭,上床睡下了。
他大約隻是做噩夢了吧,我看了眼他的房間沒有異樣,陪他睡熟睡後在他額頭上輕輕留了個吻印後離開。
第二日起床我習慣性的摸了摸他的頭,他的反應比平時慢了些,想必是昨晚沒睡好吧。
他呆滞的目光看着我:“姐姐。”
“嗯,怎麽?”
“我不想去。”
他又一次小聲嘟囔道。
去哪裏?學校嗎?畢竟還是小孩子吧,不想上學也是正常的,我都大三了也不想上學啊。但是,話還是要說好聽了。
“乖,我知道浩浩上學累了,後天是星期六,姐姐帶你去水上樂園玩好不好,姐姐知道浩浩一直很想去玩。”
沒有想像中的激動,想必今天是真的很不開心吧,我也沒多管,畢竟我們小時候都是這樣過來的不是。
被我推推嚷嚷的送到學校,對他叨叨了兩句,也沒多說什麽,他乖乖的上學去了。
“虎兒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啊?”
覺得浩浩有些奇怪,我希望在與浩浩的好朋友的家長聊天中找到些什麽原因,不過好像,大家都沒有什麽,所以我想隻是我想多了吧,可能是想爸爸媽媽了,帶他出去玩一玩,他就好了。
夜間浩浩睡下了,我繼續看彼岸花。
“佛經記載‘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爲因果,緣注定生死。 ’”
确是個有故事的花。
又是一陣巨響。
今夜好像又重演了昨夜一般,沒甚差别,倒讓我懷疑自己是否有了預見未來的能力,不過,大概是沒有的吧。
我來到他的房間,他呆坐在闆凳上,愣愣的看着我。
“我說浩浩,每天晚上你都不睡覺做什麽?”
“我不想去姐姐。”
浩浩抓着自己的衣角,弱弱的說道。
“去哪兒?現在該睡覺了,你要去哪兒?”
“走吧。”
一個聲音低沉得有些可怕,有些空靈,但又真真切切的在耳邊回旋。
“走吧。看看吧,這就是人類。總是壓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緒佯裝着不同的樣子,把我們所謂的怪物封印在地獄之火中,終日終年受着熊熊烈火的焚燒,而你們呢,又能好到哪兒去?内心的惡魔不比我們恐怖?”
“你是誰?”
感覺空氣有些不均勻,物質發生了些細微的變化,讓我的呼吸變得困難了許多。我自覺的将浩浩擋在身後,身子卻抖動的吓人。
浩浩看了我一眼,卻異常的淡定。
“姐姐,星期六還會帶我去水族館嗎?”
他呆滞目光中好像還有一絲期待。
我摸了摸他的頭,道:“去,姐姐答應了浩浩的,我們一定會去。”
“那樣,浩浩會很開心的。”
說着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這是這幾天裏的第一次,我不知道該做什麽,該說什麽,隻是愣愣的站在原地,沒有動靜。
“姐姐,走。”
浩浩把我推向門口,自己卻朝那怪獸跑去。
“浩浩!”
“姐姐出門,把門關上!”
浩浩的身體已經挨着了這怪物,我不知道該如何,照着浩浩的說法做了,隻聽一聲巨響,我想,浩浩應該又坐在了凳子上吧。
屋子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再沒了任何聲響,這個夢是不是要結束了?雖然感覺很真實,但畢竟這隻是一個夢不是嗎?
打開了門,沒有浩浩呆呆的望着我,這場夢要按照劇情的發展走下去。
我很淡定的回到床上,你知道嗎?一般自己在做夢時睡着了不是醒來而是會進入另一個夢境,但是我甯願進入另一個夢境,因爲這場夢讓軟弱的我爲了求生而失去了弟弟。
睡不着,大約還是在這個夢境中吧。
窗外的天亮了五分,大約六點左右了吧。
街上有些吵鬧,今天大家都起來這麽早做甚?不過也不奇怪吧,畢竟這隻是在我的夢境中吧。
大家仿佛都在努力尋找着什麽,我站在街頭,聽到的是陣陣啜泣聲。
“徐阿姨,你在找什麽?”
“虎兒,我的虎兒不見了。”
“不見了?”
“不見了,突然就不見了。你們浩浩呢?現在好多孩子都憑空消失了,你要注意點。”
“浩浩也不見了。”
或許是太過淡定了讓她誤解了吧。
“……”
這場夢做得太真實了些,真想看看還有什麽奇怪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