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闆車推過來了。”
“往闆車上搬屍體啦。”
“闆車推走了。”
“怎麽這麽快沒影子了啊?”
新任大掌事和當值阆人在旁邊輕聲議論。
寅大總舵眼睛一眨不眨盯在時空記錄影子上,眉頭越鎖越緊,心中的疑問越來越重,臉色也越來越嚴峻。
“噓……”
新任大掌事見寅大總舵這副模樣,在案幾子底下伸手拉拉當值阆人的衣裳,用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
“倒過去再看看!”
當值阆人趕緊把時空記錄影子倒過去重放。
“你們看到推闆車的人了嗎?”
寅大掌事問新任大掌事和當值阆人。
“沒有。”
新任大掌事和當值阆人搖搖頭。
“你們看到搬運屍體的人了嗎?”
寅大總舵又問新任大掌事和當值阆人。
“沒有。”
新任大掌事和當值阆人又搖搖頭。
“倒過去再看看!”
“喏!”
“倒過去再看看!”
“喏!”
如此反反複複,寅大總舵把時空記錄影子看了幾百遍,直到那個小匣子發燙發熱,出現故障,無法運行。
“闆車怎麽會自己動呢?屍體怎麽會自己上闆車呢?”
寅大總舵頹然跌坐在座席上,喃喃自語。
“大總舵,我在護衛室明明看到一個穿長袍戴皮帽的人推着闆車來把屍體搬運走的呀。”
當值阆人眨巴眨巴小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現問題。
“那時空記錄影子裏怎麽沒有那個人啊?隻有闆車?”
新任大掌事也一臉狐疑。
“我在現場明明看到那個人推着闆車搬運屍體的啊,這時空記錄影子裏怎麽會沒有那個人呢?難道,難道……”
當值阆人有些驚慌。
“難道什麽?你有話就說。”
新任大掌事自己心裏其實早就在打鼓。
“難道,難道他是鬼?”
“鬼?你瞎說什麽?”
“不是說鬼不會留下任何影子的嗎?”
“鬼?鬼!難道他真的是、是、是鬼?!”
“鬼?鬼?他、他、他是鬼?!”
新任大掌事和當值阆人不敢再想下去。
“你确定那個推闆車搬運屍體的人穿長袍戴皮帽嗎?”
寅大掌事一直自顧自低頭沉思,突然擡起頭問當值阆人。
“大、大、大總舵,我、我、我确定,我十二分的确定!”
當值阆人被寅大總舵的突然發問吓了一跳。
“他高高的個子,身材勻稱,年紀四十左右,相貌堂堂?”
寅大掌事問當值阆人,眼睛卻還是死死盯着那個已經毀壞的時空記錄影子小匣子。
“大、大、大總舵,那個人個子确實是高高的,身材看上去應該不會很胖,因爲他穿的長袍有些寬大,我也不能确定他的身材到底怎麽樣。至于年紀和相貌我沒法看清,他推着闆車來拉屍體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
當值阆人如實回答。
“你就不會出去看一下?隻會龜縮在護衛室裏我們還不是養一條狗呢!”
新任大掌事責罵當值阆人。
“大掌事,當時我實在是有點困,再說也巴不得有人來把屍體拖走,再不拖走,屍體就爛了。”
當值阆人解釋。
“唉,你、你、你爲什麽要以這種方式來向我施壓啊?”
寅大總舵喃喃自語。
“大、大、大總舵,那個人真的是、是、是鬼?”
“真的是、是、是鬼?”
新任大掌事和當值阆人見寅大總舵那副魂不守舍、張皇失措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不隻是鬼,更是神!”
寅大總舵低沉的語調中充滿慌張與惶恐。
“是、是、神?”
“他、他、他是神?”
新任大掌事和當值阆人吓得面色慘白,驚恐萬狀。
“然也,他雖然是個沒勁的小子,但他是真正的死屍大神!”
寅大總舵癱在座席上,一直保養得十分精緻的臉一下子皮松肉馳,蒼老了許多。
“沒勁的小子?死屍大神?”
“我怎麽聽着那麽熟悉呢?”
新任大掌事和當值阆人似乎想起了什麽。
“你們還記得十幾年前鳳城廣場幽魔二的那場追悼會嗎?”
寅大總舵想起當年的場景依然不寒而栗。
“記得,記得,當時候我們在現場維持秩序。”
“大總舵,你是說搬運屍體的這個人就是當年的那個、那個……”
新任大掌事和當值阆人對當年的情形記憶猶新。
“然也,這個搬運屍體的人肯定就是當年鳳城廣場大戰幽魔二、斑蝥的姒家小主人——姒始!”
寅大總舵不自覺地坐正身體,對姒始,她從心底裏感到害怕!
隻要一想到姒始,她的後脊梁就會發涼,冒冷汗。
“那個人是、是、是小主人?”
“小、小、小主人他、他、他怎麽回到了邑國鳳城?”
“他、他、他怎麽打扮成那個樣子?”
“他、他、他怎麽會來收屍?”
“他就是那個樣,裝模作樣,故弄玄虛,否則怎麽會是沒勁的小子死屍的大神呢?”
寅大總舵眼望窗外,目光呆滞,語氣無奈中又夾帶一絲嘲弄。
“大總舵,他、他、他不會爲難我們吧?”
“大總舵,我們該怎、怎、怎麽應付他?”
新任大掌事和當值阆人其實是想問姒始會不會爲難寅大總舵,可不敢那麽問。
“唉,應付他?如果他要爲難我們,沒有任何應付他的辦法。不過,從眼前的情況來看,他應該不會爲難我們,隻要我們不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寅大總舵還算有自知之明。
“大總舵,那鳳城學館的那個女學生還調查嗎?”
“暫時不要去調查,沒有我的指令,你們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擾那個女學生,要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寅大總舵明白這個自稱叫陶丫的女孩子,絕不可能隻是鳳城學館一名女學生那麽簡單,她的背後肯定有人,而且那個人就是姒始。
姒始,你到底想做什麽?
按理說,大師姐、傻大個、端木桐、端木馨和端木馍這五個人那一個都比我要和你親近,尤其是傻大個,那可是跟随你十幾年的人,你怎麽說要他們死就要他們死呢?
還一個個死的都那麽慘?外人看上去是他們自相殘殺。可我會看不出來嗎?那是你在背後搗鬼!
你設計讓那個女孩子說出他們每一個人的陰暗面,然後激怒他們,用傻大個之手置他們于死地。
寅大總舵越想心中越困惑,這困惑也讓她更後怕。
我寅十幾年前就應該死在你的手裏,你反而救了我。
今日我的罪過不比死去的那五個人輕,你爲什麽不殺我,反而讓我坐上天鳳道門大總舵的寶座,不聞不問。
姒始,你是利用我要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嗎?還是故意留着我,讓我在天鳳道門的位置嘚瑟嘚瑟,然後慢慢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
沒勁的小子,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寅大總舵的神志快要崩潰,她覺得自己與其這樣煎熬,還不是從天鳳館大總舵館舍的主閣上跳下去,一死了之,得以完全解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