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起得很早,是被我爸給叫醒的。
我的房門一向沒有鎖的習慣,所以我爸輕易的就打開我的房門,說,“喂,小西,趕緊起來,跟我回老家。去參加葬禮。”
我把身上的被子推開,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眼睛,對我爸道:“老家?什麽老家?誰的葬禮啊?”
我心裏有些奇怪,我一直都沒回過老家,據我所知,我們家好像沒有什麽親戚啊,就連我爺爺也是住在市區裏,爲什麽會突然要回老家去參加誰的葬禮呢?
“這次走的你爺爺的一個本家親戚,你爺爺年紀大了,受不了旅途颠簸,就讓我們爺倆代他去,趕緊換衣服,那個地方很偏僻,得在下午之前趕到。”說完我爸就關上我的房門走了出去。
我匆忙換好衣服,和我爸一起趕去車站,坐上一輛大巴車。
這輛大巴車隻在有車窗貼一個簡單的标識。
車上的人一個手指都數的過來,看他們身上的衣服,應該都是返鄉的農民。
“趕緊交錢啊,要出發了。”大巴車上一個挎着手提袋的售票員大聲喊道。
我爸從兜裏掏出二十元的鈔票交給了售票員,大巴車緩緩啓動,看樣子到老家還得一段時間,我閉上眼睛,繼續補起覺來。
在我睡得正酣的時候,大巴車突然颠簸了一下,我睜開眼,發現這大巴車正行駛在一條土路上,兩邊環繞着大山,無數綠樹點綴在其中。
“爸,到哪了啊?”我看着窗外,沖我爸問道。
“快到了。”我爸看着窗外,說道。
我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十點多了,我們上車出發的時候是八點,也就是說這大巴車已經開了兩個鍾頭了。
我想着打開手機想看看小說,卻發現這個破地方,居然連個網絡都沒有,沒辦法,隻能将手機收回兜裏,無聊的看着窗外急速掠過的風景。
大巴車又行駛了半小時,最終在一個村口的牌坊邊停了下來。
我爸領着我下車,我擡頭一看,發現這個村子牌坊上寫着‘永樂村’三個大字,這個村裏的大多那種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種老房子,路都是那種那種石條鋪成的路,唯一有點現代氣息的建築就是路邊零散立着的電線杆。
“這地方,怎麽這麽破啊。”
我望着這陌生的場景,心想道,我們市雖然經濟算不上十分發達,但也算小康級别的了。
難以想象,在我們市的轄區内居然會有這樣一個落後的村子。
我爸望着這村子,臉上有些感慨,說:“好久沒回來啊,小西,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找誰啊?”我剛開口問,我爸就已經在前面走了起來,我連忙跟了上去。
要說這村子看起來不大,可真的走起來還真是累啊,尤其是這裏的路還坑坑窪窪的,不知道幾十年沒修過了,好幾次我沒注意腳下,差點跌倒。
東繞西繞的走了半小時,眼前出現一座廟宇,這座廟算不上大,占地隻有一百多平方米的樣子,金瓦紅牆,可能是因爲年月太久的原因,周圍的牆壁都有些斑駁了。
廟門上一個牌匾寫着‘保生廟’三個金色大字,我跟我爸走進廟中,一尊大概兩米多高的神像映入眼簾,這個神像的臉是紅色的,端坐在神台上,給人一種威嚴之感,這個神像我認識,是保生大帝,保生大帝我們這一帶地區的信仰。
我爸在我小的時候就經常跟我說這個保生大帝的故事,說保生大帝本名吳夲,是北宋年間人,在世時懸壺濟世,在一次采藥之中失足墜崖而羽化,故也有醫神之稱。
我爸從神台上拿出幾根香燭,交給了我:“小西,來拜一拜。”
我點頭,恭敬的對着保生大帝拜了三拜。而後隻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要有誠心,神靈才會保佑哦。”
一個人影從神台後面的院子中走了出來,此人頭發花白,滿臉褶子,下巴長滿了胡茬,不知道多久沒剃過了,手裏拿着一把旱煙杆,正沖着我笑呢。
這個老頭我再熟悉不過,是我二叔公,他居然住在這個地方,我馬上和奶奶跟我說的那個故事聯想起來,我奶奶說二叔公是保生廟的廟祝,不會就是我腳下這間廟吧,我心裏有些好奇。
“二叔公!”我開口叫道。
二叔公慢慢走到我和我爸面前,笑道:“難得你們會回來這個小破村子,也是有心了。”
我爸對我二叔公問道:“二叔,這次去随禮多少比較好?”
二叔公笑了笑:“錢這種事,你随便就好了,你也知道,我們村的人都不搞這套。”說完二叔公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和我爸,指着這廟的後院,說:“你們穿這樣不太适合,院子裏還有兩套白衣服,你們去換上吧。”
農村但凡出席喪事都得穿白衣,我和我爸因爲出門得急,穿的都是便裝,穿着便裝出席葬禮确實不太适合。
我爸撓了下頭,尴尬的笑了笑:“對,倒是我疏忽了這件事。”
于是我爸領着我進了廟的後院,果然晾着兩套白衣,我和我爸将白換上,這白衣我尺碼有些大,而且又是長袖,現在正值九月份,最炎熱的時節,穿在身上感覺有些熱,我将兩個袖子挽了起來,跟着我爸走出門。
二叔公關上廟門,走出門,我跟在二叔公和我爸的屁股後面,路上通過他們兩個談話,知道這次去世的是村裏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是我曾祖父那輩的人,叫鄭竹韻,論輩分,我二叔公和爺爺都得叫他一聲叔。
二叔公走在前面,領着我們到一個大院子裏,院子裏聚集了幾十人,男女老少都有,靈棚已經搭建好,靈棚下停着一口大紅棺材,在棺材的兩頭上皆刻着一個‘壽’字。
一名穿着黃衣的道士站在靈棚之中主持着葬禮。
棺材前擺放着一個供台,供台上放着一個兩旁用紅布妝飾的黑白遺像,照片上一名老人笑容可掬。還擺着香爐,瓜果,還有長明燈等物。
還有幾個頭戴白布的男人站在供台前分發着香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