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來香燭店。”電話那頭的陳宇耀說完就挂了,好像和我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沒辦法,匆忙洗漱一番,坐上公交,二十分鍾的時間便到了萬福香燭店。
常副校長早早的就到來到萬福香燭店,正和司馬老頭談着話,陳宇耀則坐在收銀台的電腦前全神貫注的打着鬥地主,這年頭,道士也玩鬥地主啊。
“你出什麽三個二啊!先出單牌啊。”我走到陳宇耀身旁指,着電腦屏幕道,這一把陳宇耀是地主,看見他玩得這麽菜,我忍不住想指點他一番。
“砰!”
我話剛說完,陳宇耀對面一個農民一個‘王炸’,結束了這把遊戲。
陳宇耀瞪了我一眼,“臭小子,每次你來我就倒黴。”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好心指點一下這個菜鳥,這小子居然還不領情。
“高人,您來了啊?”常校長見到我,連忙上來道,“就等你您了。”
我也習慣了常校長對我的稱呼,懶得解釋什麽了。
“二位高人,我們現在出發嗎?”常校長試探性的問道。
我自然是沒什麽意見,隻是看陳宇耀,隻見陳宇耀點了點頭,關上電腦,說:“帶路吧”
“二位高人,跟我來。”
常校長帶着我們到香燭店門口停的一輛白色寶馬x6,打開車門,道,“二位,請上座。”
我和陳宇耀也沒客氣,一屁股坐上了他的寶馬x6。寶馬車跟自行車就是不一樣,那個坐墊叫一個軟啊,我突然有點喜歡上這行了,來錢快,還被人當大爺一樣伺候的。
常校長帶着我們來到學校,見到這輛車,門衛問也沒問便開門放行,将車停下後,我,陳宇耀和常校長三人往學校水池方向走去。
此時水池旁已經圍了幾個工人,拿着鏟子、鐵鍬等工具,個個膀大腰圓的,看年紀都是三十多歲左右。
“陳大師,您叫我叫的工人都到了,接下來呢?”常校長問道。
陳宇耀在護欄邊往水池的土地上看了看,而後一躍而下,我也跟着跳了下去。
昨天夜晚還沒感覺到,現在我發覺,這個地方似乎要比别處溫度低得多,現在是九月份,天氣炎熱,而這個地方卻透着一股寒意,感覺陽光一點都照不進這地方。昨天那些成群的草花蛇不見蹤影,可那股淡淡的臭味卻依然存在。
陳宇耀指着的槐樹旁的石頭道:“把這石頭挖開。”
“動工吧,辦得好這次給你們多加錢。”常校長雖然不明白陳宇耀要做什麽,卻還是對那幾個工人道。
“好嘞!”那幾個工人一聽多加錢,馬上來了勁,下到岸邊,開始動工。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四個工人合力下,鐵鍬、鏟子都用上了,槐樹旁那塊看似不重的石頭仍是紋絲不動。
陳宇耀眼神一凝,掏出一張黃符紙,貼在那石頭上,嘴中振振有詞:“三清正道,陰邪速散!急急如律令!敕!”
随着陳宇耀話音落下,那石頭上的黃符紙‘呼’地燃燒了起來。
“我去,這麽帥。”
“再搬看看。”陳宇耀道,那幾個工人面面相觑,卻還是,這次就順利多了,四個工人合力,很快就将推那石頭開。
随着石頭挪開,那臭味陡然濃郁了起來。
我定睛望去,但見一個白花花的身體,渾身浮腫,皮開肉綻,皮膚下面有活動的鼓包,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面爬,一頭蓬亂的長發,糾結成一縷一縷。
那一張臉更是不能看:兩隻眼睛一隻幹癟,一隻沒了眼皮,乒乓球大的眼球被一些血管連着,垂在眼睛外面,可能是長期被水浸泡的緣故,臉上一半沒有肉,露出骨頭和白花花的牙床……時不時從那屍體裏鑽出幾個蛇頭,這些蛇身上夾帶着蛆蟲,惡心到不能再惡心了。
這副尊榮,已經不能用恐怖來形容,常校長眼睛一翻,連尖叫都省了,直接昏過去。而我之前也見過一隻女鬼和兩個僵屍,雖然沒這個恐怖,但好歹有過鋪墊,所以不至于當場昏過去。
我昨天手伸進那土洞,摸到的,滑溜溜的東西,好像就是這屍體的牙床吧,想到這,我胃一酸,也是彎腰狂吐了起來。
那四名工人見到這場景,立馬退了老遠,彎腰狂吐了起來,隻有陳宇耀跟着沒事人一樣,眼珠子盯在那屍體上亂轉。
吐了好一會,感覺胃裏能吐的東西都吐光了,現在盡往外吐酸水了。
“把他弄醒,報警。”陳宇耀面色平常道,我心裏連罵他變态,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安然自若。
我眼珠不敢看那屍體,強忍着胃中的不适感,我掐人中把常校長弄醒,“報警吧。”
常校長醒來後,馬上爬回了護欄後,手顫顫巍巍從兜裏拿出手機,撥打了警察電話。
或許是因爲太久沒有死屍案件發生了,這種立功的事情基本上是那些警察搶着來的,來了足足二十多個警察,領頭的是個四十多歲,滿臉正氣的老刑警。
那些警察過來的時候我蹲在女屍旁邊呢,那些警察一點也不客氣,沖過來就用力的把我扯開,我剛想反抗,直接被他們一腳踹到旁邊。
常校長一看連忙胖過來對那個領隊的老刑警說:“李隊,李隊,這兩位是萬福香燭店的先生,今天我請來幫忙看風水的,别動粗。”
聽了常校長的話那個老刑警點了點頭,說:“原來是萬福香燭店的大師,不過我們的法醫需要勘察現場,請您先回避吧。”
陳宇耀見狀,拍了拍手,從石頭邊上走了上來。
“接下來怎麽辦?”我完全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隻能看陳宇耀了。
“不好辦,等會再說。”陳宇耀搖了搖頭,他的面色有些凝重。
“二位大師,來我辦公室吧。”那常校長插嘴道。
陳宇耀點頭,跟在常校長身後來到學校西邊的一棟辦公樓,領着我們進到四樓的一間會客廳。
這個會客廳不算大,明亮且通風,從這個位置往下看去,正好可以看見警察們在槐樹旁拉警戒線,所幸現在是放假,學校裏并沒有老師和學生。
“兩位大師請坐。”常校長泡好了一壺茶,均勻的灑在三個杯子上,我拿起其中一杯茶,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陳大師,你覺得該怎麽辦?”常校長眼巴巴的看着陳宇耀,問道。
學校裏出現屍體,人命關天,這在我們這個一向和平的市區可算是一個大事了。
我也看着陳宇耀,想等着他的下文。
“這是水陰煞,我剛剛看過她的屍體,應該是個女性。” 陳宇耀摸了摸下巴道,“常校長,你們學校以前出過人命嗎?”
水陰煞,這三個字眼有點熟悉,對想了想,對,我昨天剛在《玄門九術》上看過一篇有關水陰煞的記載。
說到水陰煞,這還得扯到風水學說。
要知道,埋葬屍體也有講究的,屍體風水好的地方埋葬,可以保佑後人,要是埋葬地方選得不好的話,就可能會變成僵屍厲鬼爲害一方。水陰煞,就是在聚陰之地,屍體常年累月被陰氣浸侵,就會慢慢産生怨氣。
就說水陰煞,如果那個屍體是正常死亡的人那還好,但如果是被橫死之人,那自身的怨氣加上陰地裏陰氣的滋養,形成的水陰煞就會越來越強大,現在隻是出現詭異的聲音,要是假以時日,說不定還要出人命呢。
常校長皺了皺眉頭,思考了一會:“我可沒聽說過我們學校出過什麽人命啊,大師,你說的這個水陰煞厲害嗎?”
“就那小子,昨天差點被那東西拖進水裏,你認爲呢?”陳宇耀苦笑了一下,這句話也戳到了我的痛處,原來昨天那個長發鬼就是水陰煞啊。
聽了陳宇耀的話,常校長縮了縮脖子:“那怎麽辦?”
“下去看看,但願那屍體的主人不是被害死的。”陳宇耀歎道。
我和陳宇耀跑到我之前槐樹胖發現屍體的地方,那裏已經有了六十多個警察,一個個如臨大敵的圍成一個圈。
“讓開,我看看!”陳宇耀大喊了一聲。
突然那個李隊就喊:“閑雜人等怎麽進來的?給我趕出去。”
“我們是萬福香燭店的,别動粗。”我現在知道萬福莊主帶你這個招牌好用,連忙大喊了一聲,原本挽袖子準備沖上來趕人的警察,一聽,也都站住了,沒有再沖上來。
我和陳宇耀推開這些人,走進了人群,發現不少年紀比腳輕的警察正捂着腰往外吐呢,看樣子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我沒有嘲笑,因爲看到看到土坑裏的景色我也愣住了。
那現在完全被一條條草花蛇給覆蓋了,那些蛇也一條又一條的,争先恐後的從土裏鑽出,爬到屍體上,我甚至看到那屍體嘴裏還有一隻草木蛇死命的往裏爬着。
幾個警察拿噴霧驅趕也毫無效果。
嘶!
我看着這副場景,倒吸了一口冷氣。
“小陳,小劉,你們怎麽了?”耳邊傳來呼喊聲,我順着呼喊聲看去,隻見兩名外面穿着白大褂的年輕警察嘴唇發紫,兩隻手不住的發抖,而後栽倒在地上。
“不好,陰煞入體!”
陳宇耀連忙跑到那兩名警察身邊,對他旁邊的幾名警察問道:“他們剛剛是不碰過那屍體?”
“你怎麽知道。”旁邊扶着那兩白大褂的警察擡起頭,疑惑道,“他們兩是剛來我們隊的法醫,剛剛不知道爲什麽就昏了,好像是中暑。”
陳宇耀咬破中指指間,在兩白大褂警察頭上分别畫了一條奇怪的血紋,吩咐道:“把他們兩個帶到太陽下曬一會,就會醒了,醒了後讓他們接下來一個月都要用艾葉洗澡。”
“他們是中暑,你還叫我把他們搬太陽下?”那小警察滿臉的不相信,仍然執拗的堅持這兩個法醫是中暑昏迷。
“華子,聽他的,把他們兩個搬到太陽下。”那個老刑警李隊發話了,那幾個警察才慢慢将兩個法醫屍體擡往太陽下。
那個李隊走到我和陳宇耀旁邊,淡笑了下說:“兩位先生,剛才的事情不好意思,是我的手下不懂規矩,不過相信兩位都是深明大義之人,不會和我計較這些小事,這件事情兩位大師看要怎麽處理呢?”
陳宇耀指了指李隊後面的那群警察:“讓他們走遠點,免得再碰上那屍體。”
李隊揮了揮手,那些警察連忙退到十米以外。
“李隊長對這件事情有什麽見解嗎?”陳宇耀沒有先說什麽,反而是先向着李隊長詢問。
李隊長想了想說:“這屍體報告已經有了,看腐爛程度,死亡時間應該在半個月以上,年紀是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間,身是女性,她身上有多出傷痕,很可能是被謀殺,近期二中沒有女老師失蹤或者死亡的情況,可以排除,而學校裏的學生年齡都在二十歲以下,也可以排除,所以這屍體應該是來自學校外,但屍體是怎麽來的,通過什麽渠道,還需要深查。”
李隊不愧是個老刑警,将情況分析得頭頭是道。
“唉,橫死的,這下麻煩大了”陳宇耀歎了口氣道。
看到陳宇耀這表情,那老刑警也是緊張了起來:“大師,怎麽樣?”
陳宇耀直接開口道:“嗯,這樣吧,你們把屍體留在這裏一個晚上,我們處理一吓,明天你們再将屍體帶回去,可以嗎?”
李隊長猶豫了一下,艱難的點了點頭:“萬福香燭店的名聲我們相信的,那就麻煩二位大師了。”說完對着那群警察指揮道,“收隊!”
李隊一聲令下,那些警察頓時列成幾隊,有秩序的小跑離開學校。
“你剛剛說‘我們’?”我看了陳宇耀一眼,心裏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小子不會是讓我晚上跟他一起抓鬼吧。
“沒錯,今天晚上,你得跟我留在這裏。”陳宇耀的話證實了我的想法。
“我……”我本來想拒絕的,可轉念一想,都在這待過一晚上了,還在乎多一晚上嗎?大不了再咬幾次舌頭嘛,不是還有酬勞嗎?想到錢,我馬上來了精神,沖陳宇耀道:“好,我就跟你待一晚上。”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我和陳宇耀在學校門口的飯館随便解決了下肚子問題,又去買些十幾個紙人,還有膠水、白傘、燈籠等東西,我問陳宇耀買這些東西幹嘛,他也不說,就說買個紙人吧,還專門跑到我們市裏的喪葬一條街定制和成人身高大小的紙人。
在市裏繞了一大圈,回到學校,已經下午三點多了,陳宇耀将那十幾個紙人放在太陽下曬了兩個小時,又用膠水将這十幾個紙人的手挨個和燈籠黏在一起,又指揮我在屍體土坑四五米的地方,将這十八個男女紙人按照男東女西的位置,挨個立在土裏。
“媽的,累死我了。”将最後一個紙人立在土裏後,太陽已經下山。
常校長因爲害怕早早的就回家了,隻有我和陳宇耀坐在水池旁的石椅上,等待着夜晚降臨。
我拿起一根香煙點了起來。
“你才幾歲,就抽煙啊?”陳宇耀皺了皺眉頭,道。
我白了陳宇耀一眼:“你管我啊。”
太陽漸漸落下,黑夜籠罩了大地,除了我吸煙的聲音,和蟲鳴聲,再也沒有了其他聲音。
陳宇耀坐我旁邊一句話也不說,好像睡着了一樣。
那十八個紙人圍在土坑旁,提着燈籠,臉龐望着土坑,在夜幕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