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想着,突然我的胸口傳來了一絲清涼,眼前管康的臉孔也變得模糊起來;不知怎麽,剛才把它借用給曹淩歆後,陰陽輪回丹竟然像沉睡了一樣,以至于我想再三催動它的力量對抗旱魃都以失敗而告終。
眼下它終于恢複了生機,一絲絲的藍色氣體不停的湧入其中,我的額頭霎時間滿是冷汗,原來這隻是犼獸用同化來的陰魂制造出的幻覺!
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我咬破了舌尖,連抓着的繩子都要脫了手,頓時一股鹹腥的血氣在我的口腔中蔓延開來。
道家将舌尖血稱爲“真陽誕”,稱其是人體中陽氣中的最重之物,遇到鬼遮眼時,此法非常管用;果然,随着血液的流淌,那種強烈的壓迫感逐漸消失了。
我又恢複了對身體的控制,再看那怪物的臉,哪裏還有管康的輪廓?分明就是醜陋猙獰的魑魅之像,大張的嘴巴,鋒利的獠牙,毫無人類的特征可言。
“古小子,你最好再爬高點,不然誤傷了不要怪我。”弓老人冷笑着說。
“你!這是……”我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眼睛生疼,隻見弓老人撕去了包裹着箭身的絲綢,裏面竟然是一支通體發光的金色弓箭!
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得出這根箭矢的非同一般,我的位置正在弓老人和犼獸之間,冥冥中強大的危機感下,我艱難的往上爬去。
可敵人是不會等着我們擺好陣勢的,隻見渾身浴血的犼獸身體一縮,身體兩側竟然展開了一對肉翅騰空而起!直朝着弓老人的方向猛沖過來,速度之快,并不弱于一般的鳥類!
它果然能飛啊!我瞪大眼睛,狠狠咽了口血唾沫,緊張的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就見弓老人飛快的把沾染着我血液的手指在箭身上抹過,瞳孔猛得一縮,張弓如月,毫不停滞的一箭射出。
天地變色!
我隻覺得身體要被一股氣流吹離了崖壁,再三努力下才扒住了一塊凸起的石頭沒有掉下去,而弓老人的寬大黑袍也被這股莫名而來的氣流吹得不停飄動。
神器!除了這個解釋,我實在想不到任何的理由來解釋他爲什麽可以施展出如此威能的攻擊!
金色的箭矢化作了一道殘影,像是一束激光武器射入了正在高速飛來的犼獸體内。
後者在最後的時刻似乎感覺到了不對,可是已經晚了,它的的身形一頓,立時向下墜去。
二十幾米的高度,自由落體隻需要一兩秒,犼獸渾身抽搐着,嘴巴咧得能有頭顱的一半大小,我卻不知不覺的耳鳴起來,根本聽不到它的嘶吼。
重重砸在地上的身體濺起了一陣塵土,緊接着,一股白色的煙氣從犼獸的體内散發出來,它的身體開始不斷的塌陷,很快便隻剩下了一具野獸一樣的骨骸。
……
我猛搖了搖頭,又對着身側的牆壁撞了撞,直到磕出血來才确定了這不是做夢,懸崖下,犼獸的骨骸還在咝咝作響,眼看着就要化作塵埃;我深吸了一口氣,恨不得狠狠親吻一下天空,小爺竟然又死裏逃生了!
“哎,小心!”這時遠處的曹淩歆突然叫了一聲,我以爲又有什麽突發的情況,擡頭一看,原來是最上面的胖子不慎脫手了。
雖然在犼獸面前毫無作爲,可要救下胖子對雷和羽來說還是十分輕松的,就見黑衣人羽直接大頭朝下的跳了下去,幾個閃轉騰挪便追上了胖子,因爲初速度很小,胖子很容易的就抓住了她遞過來的備用繩索。
“你大爺的,給我精神點!”我氣得大罵。
胖子心有餘悸,嘴裏哼哼着:“你小子别站着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也背着百十斤的肉試試?”
“你!唉,注點意啊。”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可以說在過去的十幾分鍾裏,我們都處在死亡的邊緣,一旦這根弦松下來,身體難免會吃不消。
剛剛完成了一樁足以流傳千古的壯舉,弓老人猛喘着氣,精神萎靡到了極點,一邊的黑衣人雷趕緊上去扶着他:“前輩,你還行吧?”
“死不了,就是那根箭……”
“我給您拿回來。”聽雷的聲音,應該年紀不大,而且他們和弓老人的關系似乎比管康和王二師徒倆要近得多。
他們三人因爲有腰間的保護索,雙手可以自由的活動,可剛剛射出的最後一箭似乎對他造成了十分嚴重的損傷,手上雖然還握着那張黑弓,雙臂卻無力地耷垂着。
雷很艱難的掰開了他握着黑弓的手掌,又拿出了一個藥瓶,把裏面大概是有着恢複功效的丹藥給他服下。
“哈哈哈!”弓老人緩了一會兒,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過瘾過瘾!哈哈哈……”
我撇了撇嘴,心說他畢竟還是凡人,老人心性到底是避免不了的;也許是弓老人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讓我深深的折服,先前對他抛棄隊友的那種厭惡感竟然減弱了不少;我自嘲的一笑,不知道這是不是人類天生的奴性使然……
“您和另外幾位先上去,我去把您的箭取回來。”雷邊整理着身上的繩索,一邊說道。
“嗯,你也小心些,那怪物的軀體雖然消散掉了,可難免還會有一些屍毒留下來。”弓老人點了點頭,又對我說,“那就走吧古小子,上面還有不少的麻煩等着你去。”
“好。”
“我靠!”我剛一說完,突然上面的胖子又叫罵了一聲,同時身前的整個崖壁都抖動了起來。
我開始還以爲他又沒踩穩,可緊接着就意識到不對,胖子再重也沒到震海撼嶽的程度,那樣可真就成神膘了;這樣的話,一定是下面的升降機關又觸發了。
“等等!來不及了别去。”我抓緊繩子,對正要下去的雷喊道。
他隻是擡頭看了看我,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山體的震動十分短暫,現在已經消失了,不用擔心繩索的脫落,可下面的陸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着,濃霧還沒有散盡,不一會兒我就什麽都看不清了。
“該死!他解開了繩子,上不來的!”我急着喊道。
“不用管他,快爬上去,等下不知道還有什麽。”弓老人仍舊是那副視人命如草芥的态度,說話間已經爬上了五六米,那架勢竟然完全不顧及雷的死活。
“你!”我氣得青筋直跳,轉而内心如墜冰窟,下意識裏,有種趁機殺了他的沖動,但虛弱狀态的我并沒有一擊得手的把握,畢竟他才剛剛幹掉了犼獸,這種震撼是旁人難以想象的。
我很清楚自己的判斷,這件事對弓老人自己自然不用多說,以他的殺伐決斷,用同伴的命來換一件能殺死犼這種成魔妖物的神器是非常值得的,可對于雷這種身懷高技的人來說,自己的命就這麽的不重要?
而能讓這類人拿命來效忠的,又怎會僅僅是一名蠻武莽夫?至此,在“來支隊伍内部的”這一威脅上,我第一次把他擺在了和酒鬼王二同樣的位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