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時間解釋了,你帶下來的那把開山刀呢?”我一邊穿戴好防化服,一邊朝他張着手。
“啊?”胖子愣了愣,“你小子不是成高手了麽,還要那東西幹嘛?”
“别問那麽多,快給我!”我急着道。
胖子一臉的尴尬,大手撓了撓锃亮的闆寸油頭:“額,不好意思啊,我嫌礙事,給它放前面那屋裏了。”
“什麽!”我忍不住大罵,“你個死胖子!什麽時候能有點默契?”
“你大爺的,這還能賴上我?”胖子嘴上不服,看架勢還要和我理論,這時就見酒鬼王二揚手一抛:“拿我的!”
突如其來的寒光刺得我猛眨了下眼,定睛一瞧,原來是他砍開鋼闆用的軟刀子。
常出現在武俠影視劇裏的軟劍在曆史上确實存在過,它是古代刺客們常用的一種武器,其優點是輕便隐蔽,易于攜帶;隻是由于材質的限制,并不适合砍、刺,但可以割,對沒有防護措施的咽喉部位威脅巨大。
至于軟刀,不同于現在那種在武術館裏花四十塊就能買到的軟薄片,懂行的人都清楚,前者不過是爲了單純的視覺觀賞性,和實戰根本是兩碼事,曆史上真正會用軟刀的行家更是屈指可數。
想來酒鬼王二的貼身兵器自然不會是什麽凡品,我暗中腹诽,感情不用您老人家出生入死,倒是大方得很啊。
大型石斑菌似乎能感知我的意圖,傘蓋下的菌褶極速收縮,像是要把那個老頭兒整個吞下去。
雖然刀刃有些發飄,好在對方的體積夠大,更不會像人一樣躲閃,所以不用但心落點的精确度。
我揮刀砍斷了幾根試圖攻擊我的菌絲觸手,想象中毒汁四濺的場面并沒有出現,隻是越到後面刀刃越鈍,刀身表面的冷冽光澤也開始逐漸消失。
我暗暗心驚,這怪物的體液果然具有腐蝕性,強度也遠遠不是之前在兩界島見過的千手鬼樹能比的,這時那個老頭兒也看到了我,出于求生的本能,正拼命的掙紮着,喉嚨裏不時發出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發音。
這讓我心裏一安,看他的精神狀态,應該不是強弩之末,另一方面,選擇求活也間接說明了這座地下工程的秘密還不至于讓他用失去性命的代價來守護。
經此鼓舞,我強提了一口氣,踩着松軟的菌褶一路蜻蜓點水而去,腳下的觸感非常奇怪,如果非要形容的話,竟然和席夢思床墊有點像,當然也沒人會膽子大到在這怪物的身體上睡覺。
又離近了些,我認出老頭兒身上穿着的确實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老式軍裝,隻是現在早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連布料都髒成了墨綠色。
我站定身形,試着去割纏在老頭兒腿上的菌絲,發現他穿在外面的棉褲已經被完全的碳化,大量的黑色灰燼混雜着血迹粘連在皮肉上,慘不忍睹;我暗呼糟糕,如果再等下去,大石斑菌的腐蝕性體液怕是會深入真皮層,造成重度的燒傷,那時老頭兒怕是真得歸位了。
可是因爲腎上腺素的作用,老頭兒似乎感覺不到疼痛,知道我在救他,竟然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的抓住我的褲腳,力氣之大甚至把指甲都崩斷在了防化服的纖維層裏。
我罵了聲娘,心說這下肯定是見血了,同時一股狠勁也湧了上來,另一隻手對着老頭的脖頸處一拍,後者立馬沒了動靜。
“我靠!你怎麽把人打死了?”胖子驚呼道。
“你懂個屁,快掩護我!”低等生物的生命力頑強,根本不是幾刀就能幹掉的,眨眼間,更多的菌絲就像蛇群一樣蜂擁而來,我頭皮發麻,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胖子早已經手癢難耐,有了開火的理由,自然要盡興,事後統計,光是彈容量10發的彈夾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就打光了三個,好家夥,家底兒再厚也經不住他這麽敗的。
等軍老頭被我救下來的時候,就連胖子這種神經大條的人物也禁不住動容,因爲實在是太慘了,老頭兒的大腿之下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好在官康已經提前聯系了上面的隊伍,立刻把人擡出去搶救。
“啧啧,小古,這老頭要是能醒過來,一定會好好感謝咱們,你想啊,要是再晚點,他連老鳥都保不住了。”胖子咧嘴笑道,“怎麽樣,受沒受傷?”
“沒事。”我搖了搖頭,果然是科技改變命運,四十年前,爺爺他們的隊伍沒有配備如今這些的防護設備,石斑菌的菌絲就像是蘸了硫酸的皮鞭,碰上就得掉一層皮,高原地區本就環境惡劣,當時缺醫少藥,也就怪不得犧牲了六名隊員。
我一邊小心的脫掉手臂部位沾滿了腐蝕性液體的防化服,一邊把變了顔色的軟刀遞還給酒鬼王二:“對不住了前輩,毀了你的寶貝。”
“離過手的兵器沒有再拿回來的道理,你自己留着吧。”他低頭看了看,冷冷的說了句,轉身離開了。
“靠,裝什麽世外高人,剛才也沒見他出過手。”胖子忍不住吐槽道,“對了,差點忘了大事,你跟我來,給你看些有趣的物件。”
我想起他剛才進來時的慌張情緒,心說肯定是剛才一路追過來時,自己情急之下忽略了什麽。
果然,在那層遮擋着裂隙的鋼闆後,我見到了胖子所指的“有趣的東西”——三具已經重度腐爛、隻剩下皮肉的屍骸。
我心裏一陣的惡寒,剛才自己踩碎的那些東西,應該就是這三位的骨頭吧。
想着我放下了手上的裝備,學着寂空比丘的樣子雙手合十拜了拜,同時心裏默念道:“幾位老同志,我們是受了檔的任命來執行任務的,你們要是聽得到,就請不要見怪,事成之後,我們一定請示上面,給你們追加個烈士身份……”
嘟囔了半天,一邊負責看守現場的狗子忍不住打斷我道:“古大哥,你這是?”
“沒,沒事。”我笑了笑,“對了,這一會兒有沒有其它情況?”
“你放心,古大哥,我一直看着,沒人動過。”狗子拍了拍胸脯,素質過硬,一點都沒有見到陳屍的不适應。
“做的不錯。”我點了點頭,随即蹲下身觀察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