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你大爺!這他娘是個暗室。”胖子被硌疼了屁股,忍不住大罵,這時分散在正殿各處的衆人也都被吸引了過來。
隻見供台一側的地面上塌出了一個籃球大小的窟窿,翻開的土層裏黃白相間,乍看之下倒是和蛋糕很像。
我知道這是古代的一種特制混凝土,被後世人不斷改進的緣故,記載下來的配方不一,效果也各有參差,但主要還是使用的糯米汁、雞蛋清、樹膠和黏土這一類稀奇古怪的材料。
本來讓人想破腦袋都很難和建築材料聯系起來的材料混合在一起,再經過發酵和夯實等一系列工藝流程之後,其強度和硬度連現代人都驚歎不已;當然,對我們這些常年和古墓打交道的人來說,都是見怪不怪的事物了。
即将入夜,室内的光線很暗,我接過邊上人遞來的手電,忍住充斥着黴味的渾濁空氣探進頭,然而由于角度的限制,除了斜下方一片光秃秃的石壁外,什麽都看不到。
“告訴大家夥,把鍋碗什麽的先收一收,準備幹活了。”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胖子此時已經十分默契把我們的裝備包提了過來。
海拔四千六百米之上的雪頂,出現一座荒廢許久的道觀本就非常的突兀,而且又恰巧被我們撞到,真不知道是天意還是人爲使然……
顯然,地陷不可能發生在昆侖山這種人迹罕至之地,可如果下面本來就是空的,那麽在修築地基的時候,工匠們也會提前發現,綜合來看,隻可能是有意爲之。
“古所長,你就說該怎麽下鏟吧。”人群中走出來高矮不一的爺孫三人,其中年紀最大的老人佝偻着背,同時臉上還帶着一絲得意的笑容。
他們和郭老頭一樣,是研究所早年招安來的民間手藝人之一,據說其祖上在清代起便開始幹這一行了,一脈相承,經驗豐富,之前零号研究所在各地進行的那些常年性的發掘活動能夠順利的進行,他們可謂是居功至偉。
本來,領教過這些“半江湖”行事風格的我是不打算帶他們來的,但眼下像酒鬼王二這種眼高于頂的人物,自然不用指望着他去幹這種苦差事。
胖子雖然下過的鬥多,可也都是仗着人多勢衆,以力破法,這裏的一切非同尋常,隻有傻子才敢讓他胡來;至于我,那就更不用提了,完全是個紙上談兵的主兒,如果不是多了這一身的武藝,現在也就是個拖油瓶。
于是這爺孫三個的作用便顯現出來了,記得上次在羅布泊的時候,他們在躲避建木的過程中和大部隊失聯了數日,這才躲過了那一夜的襲擊,幸免于難;可惜才過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不得不又一次跟着我們進行這項危險系數更高的行動。
一将功成萬骨枯,如果發生什麽意外,最先死的肯定是他們,我不由得有了一絲唏噓之感,伸手摸了摸三人中年紀最小的少年的腦袋,對佝偻着背的老頭說:“走慢工,也不用開得太大,小心把整間廟都搞塌了。”
“得嘞!”老頭在手上吐了口唾沫,緊接着年紀大一些的孫子開始組裝起背包裏的工具,那應該一把過去手藝人常用來擴盜洞的老式貓鏟,動作可謂駕輕就熟。
洞打得很快,幹到一半的時候,邊上圍觀的其他人也都加入了進去,因爲我先前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土地下是一條延伸到後殿的狹窄裂隙,大體上将夠兩個人通過,并沒有經過正殿的承重結構。
看得出來,石壁上有人工開鑿和簡單打磨過的痕迹,我又想起前些天庫日格老人的叙述,内心不由得激動起來。
“小古,這下面有活氣兒,咱是不是得進去走走?”最先跳下去的胖子朝上面喊道。
前文有過多次的介紹,盜墓一行,除了“摸金”、“搬山”等各個分支,大體上還可分爲南北兩派,其中南派的規矩相對較少,在墓裏說話時對“死活”這種詞彙沒什麽禁忌,“活氣兒”便是他們的的一句行話,指的是連通着外界的墓道間産生的過堂風,不難理解。
隻是這座道觀的後殿規模不大,在有效射程達到五百米的戰術手電光下,仍是蜿蜒曲折,不見盡頭,恐怕要延伸到山體的内部。
可那裏到底藏着什麽呢?我嘗試着思考,可發現大腦完全就是一團漿糊;領隊的工作可真不是那麽好幹的,光是被衆人眼巴巴的等着就足夠的頭疼,偏偏這個決定還涉及到整支隊伍的生死安危。
我咬了咬牙,心說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還沒過雪線又能有什麽大的危險?
“探是肯定要探個究竟的,不過下面的空間太小,進的人多了,遇到危險反而不好撤退,我看這樣。”說着我擡頭看向龍影的那幾個人,“王前輩,再勞煩你和官康兄弟一次,這種技術活還靠你們專業人士出馬,加上胖子從旁輔助,我想應該萬無一失了。”
酒鬼王二咧了咧嘴:“随你的便。”
趁着剛剛挖掘的間隙,裝備都已經準備好了,雖然裂隙下通着空氣,但防毒面具和氧氣瓶還是必不可少的,新式的防化服保暖舒适,還十分輕巧,就連胖子這種彪悍的體型,穿上了都不顯得臃腫。
“媽的,一陣子沒下過地,現在還他娘有點激動。”胖子咔咔拉了兩下槍栓,擺了個自認爲很英武的造型。
“小心點其他人,還有,不管順不順利,你都要待在上面坐鎮,我的預感很不好。”路過曹绫歆身邊的時候,我小聲提醒她道。
要求王二和官康随行,是經過我深思熟慮的,因爲前者掌握着隊伍中最爲強大和神秘的一支力量,所以必須控制在視線範圍之内。
至于官康,之前說到了蠱狐留下的路線地圖不夠完整,我們隻能按照龍脈的走向一路尋找,而首先要去的玉虛峰便是昆侖山東段的龍尾;現在已知的,隊伍中屬官康最爲精通大風水學,所以他也是個不可或缺的角色。
龍影行事向來不受任何個人或組織的幹涉,别看他們加入行動時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但我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信任過他們。
甚至再悲觀一點去想,到了最後的時刻,反戈一擊的人絕不會占少數,因爲這次行動堵上了太多人的前途命運,自古人心難測,誰知道這隊伍中的三四十人都各自屬于哪方?
“胖子一個人夠嗎?”曹绫歆皺着眉問道。
“我你還不放心啊?”我趁她不被,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這樣的動作放在旁人眼裏,簡直和情侶間的打情罵俏沒什麽兩樣,所以也沒人會懷疑我們說話的内容。
曹绫歆愣了愣,随即怒目而視,可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被我這樣“有理有據”的占便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