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晌午,人們大多去吃午飯或是補覺,所以大廳裏的人很少。
“先生,您用的這一款最近店裏正做着優惠活動……”身材高挑的導購小姐湊上前來,用一口标準的普通話介紹着。
“嗯。”留着一頭長發和大胡子的年輕人漫不經心的應了聲,時代變了,穿戴都講究個性時尚,而在深圳這類前沿城市,他這幅打扮人們也大多見怪不怪。
瞧着他專心緻志的模樣,導購小姐好奇地瞥了瞥手機屏幕,網頁上面的内容,好像是有關某能源部門的副國級領導被停職查辦的新聞。
印象中,這好像是昨天的事,當然也就是自己上網的時候掃了一眼,這些經濟政治鬥争放在她這樣的小老百姓眼裏,遠沒有那些明星八卦來得吸引人。
“靠!”文藝青年輕爆了句粗口放下手機,話也不說的就走了。
“呵,還是個憂國憂民的小哥。”導購小姐輕笑道。
“拉倒吧,你看這人灰頭土臉的,八成連飯都幾頓沒吃了。”這時,一直站在裏面的經理才挺着大肚腩走過來,不屑道,“這年頭,欠了高利貸的賭狗們海了去了,以後再見到這樣的,别搭理他。”
“哦?這樣啊。”小姑娘強忍着惡心,作恍然大悟狀,“還是劉哥有經驗。”
“那是!”劉經理神情十分得意,同時一雙賊眉三角眼還不停地在女下屬的腰身上遊走着……
有一點他的确說對了,喬裝的我确實是在跑路,不過原因要比“躲高炮”要嚴重得多,公安部的網站上,已經發布了我的A級通緝令,懸賞一百五十萬,罪名是倒賣文物罪,涉嫌數額巨大。
幾乎一夜之間,我便從一号點名保護的特派員變成了人人喊打的社會公敵,大靠山曹家現在也是雞飛狗跳,這種人生落差實在是讓人抓狂。
市政府旁的荔枝公園是廣大市民休閑鍛煉的好去處,尤其受很多老年人的喜歡,摘了假發的我在門口的小攤上買了幾顆茶葉蛋,一路上邊走邊吃。
“大孫子,這呢,這呢!”遠處的池塘邊,有個穿着墨綠色唐裝的老奶奶坐在輪椅上,正熱情的朝我這邊揮着手;此時如果有人離近了看,會發現這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竟然沒什麽皺紋,真不知道她是怎麽保養的。
“哎,我看到了,您怎麽跑這來了?”我心裏一陣無奈,隻能硬着頭皮喊道。
入土快二十年的奶奶當然不可能死而複生,眼前這位也不是别人,正是突圍時被彈片劃傷的曹淩歆。
昨晚孫連長他們成功的拖延住敵人主力,給我們赢得了充足的時間;可以看出,對方的部署并不周密,那夥武裝人員也是臨時抽調,在追擊的時候明顯體力不足。
路上,我們把随身的一切通訊器材統統丢棄,又找了條相反的路線逃跑,最後劫了輛過路的五菱宏光,這才回到了市區。
醫院自然是去不得的,師父家裏和晔曦閣那邊也一定被人重點監視着,好在曹淩歆腳上的傷口雖深,卻未傷到骨頭,子彈更沒有留在體内,包紮止血,再配合師父留給我的丹藥,休養幾日便可無觎。
夕陽漸晚,我推着輪椅在公園的林間小路上慢走着,外人看來,還真像是祖孫倆;不遠處是一群住在附近的家長,飯後帶着各家的孩子出來玩耍,亭台樹木,濃蔭芳苑;
恍惚中,我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昨晚的槍林彈雨,一切如同隔世。
“在外面一天,你也聽說一些了吧?”曹淩歆說道,“家族的第二代裏,大伯算是中流砥柱,如今他這一走,我父親的處境也岌岌可危了。”
我長籲短歎了一陣:“他們真是瘋了,偌大的一盤棋,連子都沒對掉幾個就将軍了?”
曹淩歆苦笑:“豈止是将軍,我們現在可能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了。”
“竟然到了這種地步?”我不敢置信,轉頭小心的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道,“雙方不是勢均力敵的麽,而且那一位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王家再牛逼還能反了天?”
“我也不清楚,因爲直到現在,其他各支勢力都還沒有什麽動作。”
一股無名火起,我下意識的摸了摸本該懸挂古劍的背後:“他娘的,真逼急了我,明天就潛進京城,連夜剮了死眼鏡蛇全家。”
曹淩歆在身後拍了拍我推輪椅的手:“消消氣,你想得太簡單了,華夏是民主國家,不是北高那樣的獨裁政府。”
“放屁!”我狠狠地抽出手,可剛罵了句就覺得言語有失;牢獄裏的是人家的伯父,可她現在還在顧忌着我的感受來勸我,古有德啊古有德,真丫還是不是個男人!
“對不起,我……”
“沒事。”曹淩歆并沒有在意我的話,隻是歎了口氣繼續道,“無論上面怎麽争鬥,前提是要保證國家機器的正常運轉,我們做出的一切打擊措施都得有理有據,匹夫一怒固然壯烈,可付出代價的,還是和我們素不相識的普通人啊。”
我一陣的汗顔,說到底,還是孫連長和那一票兄弟的死讓我沖昏了頭腦,軍國大事,最費思量,并不全是因爲上位者們貪圖安逸,關鍵是要死人的啊。
“那現在的事态進展到底怎麽樣?”我問道,“絕對是出了什麽意外。”
“現在我和你一樣是全國通緝的對象,之前掌握的很多暗線都用不了了。”
見我面露沮喪,曹淩歆笑了笑說:“你先聽我說完,雖然對方來勢洶洶,可研究所經營了半個世紀的關系網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他們掌控的,
上午我從一位可靠的朋友那了解到,應該是美國五角大樓那邊施加了壓力,他們能左右美國的戰略布局,即便是那一位,也不得不作出妥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