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又有了自己的身體,此時的我正站在一座雪山的山腰處,身上竟然還穿着零号研究所專用的野外登山服,唯一提醒着我這些不是現實的,是遠處山坡上一群穿着毛皮衣物的原始人。
這應該是一隊外出覓食的獵手,不同于一萬年前的祖先,他們手上的長矛采用的是鐵質的尖頭,雖然簡陋,卻也比新石器時期的石質長矛實用很多。
人類最早冶煉鐵質工具的曆史開始于春秋時期的中原地區,可看這些人臉孔特征,明顯的和現代人有着很大差距,所以,這應該是距今四千五百年之内的某個時期,考古發掘出的石刻顯示,那時的人類學會了使用隕石中的隕鐵打造工具,但由于材料限制,數量稀少,并不普及。
至于地理位置,如果是在華夏境内的話,從空氣的稀薄程度和附近的地貌特征上來看,八成是在現今的西部高原地區。
登山服雖然有保暖設計,但在雪原之中還是顯得非常單薄,爲了取暖,我不得不上蹿下跳,非常滑稽。
眼前的這些人應該屬于一處人口龐大的原始部落,他們成群結隊,數量足有五六十人,後面幾個腳步慢的,還在拼命往山坡上狂奔着。
至于吸引他們注意的,則是山谷内一座巨大的天坑,或者更貼切的說,那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石洞,幽深的黑暗深處正冒出一陣陣白色的水蒸氣,在外界的低溫下轉眼便化成冰屑,随風飄飛,落回石洞深處,石洞周圍的大範圍山體還覆蓋着流動形的冰層,足以想象當時冰雪融化向裏面流淌的情形。
這是火山?還是隕石坑?似乎都不像,而要說和它有些相似的東西,我确實見過,還是在不久之前。
“這,這怎麽可能!”當二者對号的那一刻,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感迅速的在我心頭蔓延,兩界島上的無底地洞!
唯一有區别的是,兩界島上的地洞是傾斜着插進山體,而且直徑隻有一公裏多,比眼前這個要小上不少。
沒想到這種無底地洞并不是唯一存在的,那這世上會不會有第三個,甚至是第四個?它到底是怎麽産生的?又是幹什麽用的?裏面會不會也有那個用鐵鏈鎖住的巨大怪物?
一連串的疑問,就像是一根根鋼針插進我的大腦,天洞一族的神器裏爲什麽會記載着這些信息?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人類未知的東西?
謎團似乎越來越不可解,我半跪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腦袋。
這時,遠處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我掙紮着擡起頭,在就見一個傾斜的的金屬圓盤正從地洞之中搖搖欲墜的漂升起來。
“難道。”我苦笑着自言自語,“連飛碟都出現了麽?”
原始人們哪裏見過這種極富科技色彩的東西?都将之視爲神邸,一個個撲倒在地,不停地叩首膜拜。
呆立了将近半分鍾的時間,我才恢複了意識,飛快的閃身到旁邊的一塊巨石後面,隻可惜,“我”的身上并沒有攜帶武器。
圓盤飛行器漸漸的穩定下來,我露出半個腦袋,盡量的壓低呼吸;
然後,讓我這輩子都忘記不了的一幕出現了,隻見無數不知來源的金色光點開始彙聚在飛碟頂部,數秒之後,光點融合成了一個通體呈半透明狀态的人形生物,它走下飛碟,身體詭異的懸浮在半空。
是的,它是有生命的!在幻影人出現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到一種強大的壓迫感,那是弱小的獵物被強大的捕食者們盯住時的恐懼。
我瞪大眼睛,發在他除了軀幹以及模糊的頭顱和四肢,根本沒有五官,甚至沒有手指,簡直是用特殊的橡皮泥捏成的假人。
幻影人扭動着頭顱,似乎是在環顧四周,我趕緊縮回到巨石後面,在周圍尋找着避難之處。它到底要幹什麽?如果我在這裏被殺掉,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正在胡思亂想,突然一團松弛的雪塊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我的頭上,開始我還沒有注意,可緊接着,越來越多的雪團開始砸落在四周。
嗯?這貨跑到地球不會是找人打雪仗這麽簡單吧?我搖了搖頭,對自己的荒誕想法頗感無奈。
不對!這裏是什麽地方?
好像是雪山吧!
我猛地擡起頭,看到了讓人心寒的一幕,隻見山體上覆蓋的積雪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足有幾千立方的積雪正像慢動作一樣沿着雪坡滑落下來。
完了,雪崩!
那群原始人依然跪在原地,似乎是怕儀式不夠,惹得神明生氣降罪;卻根本沒有留意到災難的來臨。
“跪你大爺!快跑啊!”此時我也顧不了會不會被那個幻影人發現了,扯開嗓子大喊着,希望他們能夠留意到我。
寒風灌進肺裏,引得我一陣猛咳,天空中的幻影人扭過頭,明明沒有眼睛,卻給了我一種四目相對的感覺,恍惚中,就見它光秃秃的臉上突然凹陷出一道條紋,好像是在冷笑。
它慢慢的擡起手臂,一道金色的射線從他的手臂裏分離出去,精準的刺穿了我的心髒,速度奇快,避無可避。
我想要慘叫,可喉嚨卻好像被鉗子夾住了一樣再也發不出聲音,力量也像洪水一般洩去,最後身體終于不受控制的倒在雪地上,意識消失前的那一刻,我的眼裏隻有一片蒼茫的白色……
——
“喂,有德,你感覺怎麽樣?”曹淩歆熟悉的嗓音把我從沉睡中喚醒,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感覺很好。”我閉上眼,輕呼了一口氣問道,“我昏迷多久了?”
“從我發現開始,已經快一天了。”曹淩歆說,“你在裏面待了十二個小時,等我忍不住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做個一個很長的夢。”我坐起身體,眼淚不自覺的留了下來,“在夢裏,我經曆了一萬年的時光。”
“這樣啊,那你哭什麽!”曹淩歆一臉古怪,顯然受不了我一個大男人在這哭哭啼啼。
“我不知道。”我隻說了一句,便發起呆來。
我确實不知道,那是我的一段夢境,還是我真實經曆的人生。莊周夢蝶,醒來後,不知是做化人之夢的蝴蝶,還是做化蝶之夢的凡人;也許我今天經曆的這一切就是莊子當時的感悟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