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動的讓出了一條道路,兩名武裝到牙齒的黑人保镖推出一台木質輪椅;
“不用廢話,我們從來就沒見過面。”我冷哼了一聲,擡頭平仰着輪椅上的枯瘦老人,溫斯莫克家族的現任族長,一年前在羅布泊逃出軍隊圍捕的溫斯莫克.亨得利!
很難想象,這段時間裏他會衰老得這麽快,如果不是那極有辨識度的嗓音,我根本不會把他的身份往哪個當初還能在沙漠裏行軍的老屠夫身上聯想。
“咳咳,随你怎麽說好了,因爲你已經是個死人了。”老人猛咳了一聲,陰翳的目光中毫無感情,“這也算是爲李先生報仇了,畢竟你壞了我太多的好事。”
“也包括在康世公館的交易會裏,借助阿曼丹的财力搶走了那隻古玉瓶?”曹淩歆眯起一雙丹鳳眼,輕笑道,“如果我沒猜錯,那天四号包間的主人就是老先生你吧?”
“嗯?”我回頭看了看她,恍然大悟。
當初亨得利和李承嗣兩者,隻是單純意義上相互利用的關系,作爲半個局外人,老家夥更多的關注點是如何借用天洞一族的科技延續壽命;
至于“長生”組織和中原江湖長達千年的争鬥,以及那位大祭司的野心,我們阻止李承嗣的願因,他可能一無所知;當然,他這種人也不需要知道。
以殺手爲業,他眼裏的人命本就是用來交換鈔票的籌碼,那裏用得着憐惜?甚至讓家族子弟成爲别人的炮灰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己要是沒命享受,一切都是空談。
眼下李承嗣已死,樹倒猢狲散;“長生十八騎”想必都是身負重罪,注定見不得光的一類人,自然會依附于溫斯莫克家族,成爲他們的助力。
所以,這隻玉瓶的行蹤能被老屠夫亨得利掌握并不奇怪;他已經是遲暮之年,更未曾修習過某些延年益壽的佛道術,沒幾年陽壽可活;
一個野心家是絕對無法接受自己行将就木的事實的,急病亂投醫,自然對一切有關天洞人的東西近乎瘋狂;而陷入瘋狂的人,最容易被利用。
至于那股隐藏在幕後的勢力是如何暗中透露出我們的消息,那真是太簡單不過了,具體方法更是不勝枚舉。
……
好一手借刀殺人!可悲的是,眼前的這些人包括老屠夫亨得利還不清楚,自己已經成爲了别人掃清障礙的棋子。
“曹小姐同樣聰慧過人,後生可畏啊,不過我不會顧忌你在華夏政府的身份,一個老頭子,更不會憐香惜玉,所以你也必須要死!”亨得利陰着臉說道。
“你以爲自己穩操勝券了?”我丢掉子彈不多的雷明頓870,卸下身後背着的老舊木匣,既然雙方都有槍,那就都不用爲好。
“你這種想法,可以用中國的一句古語來形容—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老家夥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順了好久的氣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學了些功夫,可一年的時間又能強出多少?還是乖乖縮在女人後面,李承嗣說過,曹小姐的一身功夫可是爐火純情啊。”
話音剛落,人群中的兩名白衣人當先幾步走上前來;
二字鉗陽馬,起手問路式!
雖然蒙着面,但裸露在外的眉眼特征還是顯示出了他們亞洲人的身份;
兩人不約而同的吐出自報家門的二字:“詠春!”
“呵呵,李承嗣還真不簡單,我現在倒是開始好奇其他人是何方神聖了。”我長呼了一口氣,然後小聲對曹淩歆說,“長生十八騎交給我來收拾,你在這裏保留體力,準備應對突發情況,老眼貴子身邊的那兩個黑鬼估計槍法不錯。”
“我沒事的……”
“不!你聽我說。”我打斷她道,“既然設下了殺局,我看警察八成是不會來了,你有能力混過橋上的哨卡,他們也能讓警察出不了警,或者是找不到這,總之,隻能靠我們兩個人。”
說着我狠砸了一下拄在地上的木匣,老舊的木材自然經受不住磕碰,碎裂聲中,一柄樸素的古劍被我握在手中。
很久很久前,江湖上有過這樣一個遊俠兒,胡人亂華時,雙親離他而去,一次機緣中,少年拜入了一位道士門下;道人号爲無留子,酷愛吃肉喝酒……
那天師父帶他來到練武場,讓他在面前九九八十一件兵器中挑選一件,衆多師兄弟中,唯獨這個名爲朔朗的少年選擇了一把古樸重劍……
“小夭,這次該換我來斷後了。”
“好!”今世姓曹的女子眼眶泛紅,輕輕抽泣。
街道之上狂風呼嘯,異象橫生,古樸長劍顫鳴不止;
我輕閉雙眼,過去的一幕幕回憶在腦海中快速閃過:
千年之前,東海上空狂風暴雨,一葉扁舟上,我卻隻能眼睜睜見你爲我而死;
此心拖泥帶水,是人生最苦處;
而我?幸得此苦,甘受此苦,不舍此苦!
“習武之人不思匡扶正義,反倒淪爲奸人爪牙;我實爲葉大師感到羞恥!”
眼前兩人目資欲裂,正要退避,重劍卻早已揮至,慘叫過後,一人應聲倒下,剩下一人早已失去鬥志,調頭狂奔。
詠春拳近身無敵,遠離對手無異于自取滅亡,我輕彈手指,神兵白狗如同離弦之箭直取對方後心。
長生十八騎,九去其一;
原本還在得意中的老屠夫亨得利,此時正滿臉的難以置信:“這……這怎麽可能!”
“習劍之人,可敢敵我劍陣?”話語聲中,又見其中五人拔地而起。
五行之論,起于道教;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陰陽轉化,包羅萬象;
龍虎山五行劍陣,失傳已久。
“師弟,小心啊!”
“好。”我轉過頭柔聲答道。
兩世一甲子,我的心境從未像現在這樣堅定不移!
今日長劍在手,雖是滄海桑田,定叫他們不得靠近半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