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五日,這一天,除了距離二零一五年的元旦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似乎并沒有什麽特别的含義;然而,它對于哈市注定是一個極不平凡的日子。
統治了全省地産行業近二十年的龐然大物,即将在今天土崩瓦解;雖然這一切還沒有蓋棺定論,但在大部分業内人士的眼裏,已經是自身難保的古鐵柱,實在是沒有半點翻身的餘地。
水晶宮大酒店的多功能廳内,人來人往,酒店内的工作人員們忙前忙後的持着秩序。
對于這次股份轉讓大會,整個哈市的高層人士都非常的關注,大廳内時不時的就會走進一兩位在各行業内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以貴賓的身份入座;
除了他們和李富這些公司裏的大股東,台下還有扛着各式長槍短炮的記者們,公證處、審計局等有關部門的代表也都悉數到場。
距離會議開始還有三十分鍾,萬事俱備,隻欠主角了。
“老趙啊,你說今天這事,還會不會有什麽轉機?”一家報社的記者小聲問向身邊的同行。
名叫老趙的中年男子一邊拍着照,一邊咂着嘴說道:“怎麽可能有意外?魏書記和朱總的關系,圈子裏的人又不是不了解;古鐵柱确實是個枭雄,可惜啊,眼光太差,站到了一條沉船上,隻能說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哎,沒想到當初那麽如日中天的古鐵柱竟然會有今天,啧啧,人生如戲啊。”報社記者點着頭,有些唏噓“你看,那是古鐵柱手下的人吧?”
“我靠,還真是。喂喂,你還愣着幹嘛,快來!”老趙怪叫了一聲,後者也反應了過來,兩個人放下了手上工作,緊跟着各家媒體的人群湧出了酒店大門。
随着人群中發出的陣陣騷動,一輛白色的大衆車緩緩駛來,和路邊停靠的衆多豪車相比起來,顯得格外落寂渺小;
這是老爹的座駕;如果放在一個月前,恐怕在場的人沒誰會敢小視,因爲它裏面坐的人是古鐵柱。
然而現在,今非昔比。
青姨今天穿了身黑色的職業套裝,優雅而秀麗;可在旁人眼裏,這顔色中似乎還透露着某種别樣的含義。
我充分履行着一名保镖的職責,小跑着繞過車頭,打開一側的車門,用手掌抵住上沿:“青姨,快下車吧。”
“嗯?這一套你從哪學的?”青姨沒急着下車,反倒是滿臉好奇的看向我。
“哎,這不黑道片裏不都這麽演的麽。”我撓了撓頭,有些尴尬的說道。
“你這孩子。”青姨忍俊不禁,被外面的冷風一吹,輕咳了兩聲;然後在車邊數不清的快門聲和閃光燈包圍中下了車。
“請問方總,貴公司是已經被天寶集團收購了麽……”
“方總,你們還有其他的競争手段麽……”
“有人說你是古鐵柱的情婦,請問這些言論是否屬實的……”
我擋在青姨和小薰助理的身前,一邊推開兩邊不斷伸過來的貼着各家電台報社标志的話筒,一邊不停地對那些問題極盡尖酸刻薄的記者們說着“無可奉告”。
我終于體會到,明星一類的職業是有多麽的不容易。
就在這時,就聽遠處有人大喊:“朱總來了!”
一時間,記者們像潮水一樣退下;我尋聲望去,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正被記者們前呼後擁着往酒店的大門處走來,身上筆挺的西服锃光瓦亮,嘴上叼着根哈斯瓦納雪茄,大有一副君臨天下的感覺。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天寶集團董事長朱博厚了,此時,他正非常有風度的和邊上的記者們聊着天,還不時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朝我們這邊看。
“要不要等一下?”眼看着兩邊的距離越來越近,我小聲問道。
“我猜,這姓朱的尾巴怕是已經翹到天上了吧。”青姨冷笑了聲,“等他幹嘛,眼不見,心不煩;先讓他嚣張一會兒。”
在現場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來賓們紛紛就坐;青姨坐在擺放着自己名牌的座位後,雙手抱懷,氣定神閑,還不時回頭與我們說笑,氣勢不減。
那邊的朱博厚仰卧在在靠背上,百無聊賴,嘴角不時露出夾雜着鄙夷的自信笑容,估計在他看來,我們隻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其他幾家來做做樣子的企業代表們紛紛上前谄媚,相比起來,我們這邊實在是冷清了很多。
“主持人。”朱博厚站起身,用充滿磁性的嗓音建議道,“現在所有人員都已就位,我看咱們就提前開始吧?”
“抱歉,朱董事長,這需要征得方總的同意。”主持人小姐的臉上帶着職業性的微笑,說完便看向我們這邊。
“我反對,還有重要人士沒有到場。”青姨搖了搖頭,語氣非常堅決。
“小德啊,你的人還要多久才來?”青姨看似不經意的瞧了瞧手表,壓低聲音問我。
“這,他肯定會來啊。”我有些結巴的說道,其實我現在比誰都急,眼看着大會還有三五分鍾就開始了,可那死胖子竟然連個影子都沒有。
我深呼了一口氣,意識有些恍惚,心說他該不是攜款外逃了吧?
不,不可能!我猛掐了自己一下;如果連胖子都背叛了我,那我這輩子可真就白活了。
“方總,時間到了;你看……可以開始了嗎?”作爲前廣播電台的知名主播,主持人也應該了解我們這邊的狀況,所以對于同是女人,并且處于劣勢的青姨難免會燃起些同情之心,态度也是十分和善。
“開始吧。”青姨臉色如常的點了點頭,但離她較近的我還是能清楚的看到她額頭上的細密汗珠。
與此同時,我的冷汗也下來了,一口老血湧到了嗓子眼;如果不是場面不允許,我真的想抽自己兩個嘴巴。
古有德啊古有德,你果然還是不行,你還是搞砸了,準備了這麽長時間,你他媽還是搞砸了,真他媽是個廢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