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公也是藝高人膽大,就這麽拿了根繩子,赤手空拳的跳進水裏,下面的泥沙翻滾起來,給河水攪成了乳白色。
“喂!小心點。”
我說話的時候,三阿公就已經鈎到了其中的一具,然後慢慢的往岸邊拉了過來。
借着微弱的光線,我能看到,這些屍體的皮膚非常的光滑,甚至比起剛出生的嬰兒,都要猶有過之。
這就有些怪了,因爲李淩宇手下的人馬全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身上沒有些槍傷、刀傷什麽的,實在是不太可能。
難道,這些屍體不是李淩宇他們的?我心頭一喜,雖然對毒販這一行當有些抵觸的情緒,不過說到底,還是他幾次救了我的性命。
在其位,謀其職。其實這句話也可以換個角度來理解,對于像李淩宇這樣見證了曆史興衰,經曆了常人幾世輪回的人眼裏,讓普通人談之色變的黃賭毒也不過是些小兒科而已。
時間會讓人變得麻木;所以,那些印象中慈悲爲懷的仙者,其實是最無情的人,因爲生老病死在他們的眼裏其實最稀松平常的事。
試問每年,誰會因爲自家院子裏的草木凋零而落淚?如果有,那隻能說是神經病,或者是林妹妹轉世了。
言歸正傳。
理論上,人在死亡之後,如果屍體沒有綁縛重物,會先沉入到河底,然後在一段時間内浮出水面成爲漂屍,最後再重新沉入到水底,如果有食肉魚類的話,再想找到完整的屍首就十分困難了。
所以,這些屍體真的很怪,起碼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或者是因爲這溶洞裏的環境特殊,是一塊極佳的養屍之地。
可這沙漠本就是地勢單一的地方,除了黃沙,還是黃沙;山川走勢,江河流向皆無,根本就沒有風水一說,也就更出不了什麽養屍地了。
難道真的像三阿公說的那樣,這些根本就不是人的屍體?
“好家夥,這河裏竟然有這東西。”三阿公怪叫了一聲,“看來咱們此行非虛。”
我心裏一安,因爲三阿公的語氣裏并沒有擔憂或是恐懼的情緒,反倒是有些激動,連我也不由得好奇起來。
我叫了聲站在遠處的霄晨:“喂,來幫忙。”
“我靠,剛才你不是還怕得跟卵似的。”霄晨皺着眉頭抱怨道。
三阿公已經帶着那具“屍體”遊了回來:“小心點,别碰壞了。”
“放心。”
等真的近距離去看這些“屍體”,我才敢确定,這些并不是真人,而是……一種特殊材料的人形物體(我們暫且将之稱爲人俑)。
人俑并沒有頭發,全身都是慘白的顔色,忽略這兩點,單單從外觀上簡直和普通人沒有任何的區别。
由于事情發生的突然,我去擡這些人傭時候沒來得及帶上手套之類的防護裝備;直到我用手接觸到它的時候才深知這人俑材料的特殊。
不同于想象中的木頭或是陶瓷,它的觸感倒是和西瓜皮有些類似,塑形強,脆脆的,感覺隻要我稍一用力,就能把它砸成碎塊。
“狗日的,這是長大的人參娃娃?”霄晨一邊擡着人俑,一邊咒罵着,我看他胳膊上起了層明顯的雞皮疙瘩,估計是給隔應得夠嗆。
人參娃娃?我心說老子包裏就有隻貨真價實的,可哪裏是這個樣子。
人傭的體表長着一層薄薄的絨毛,除了沒有顔色,簡直和人的體毛一樣,而在它的手腕内側,還有一道道類似于靜脈血管的暗青色條紋。
正在我們心驚的同時,三阿公又拉回了具更小一些的:“别閑扯,快點幹活,這的水太冷了點。”
我才發現,三阿公的嘴唇已經有些發紫了。我覺得奇怪,按理說這的氣溫雖然比地表低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到這種嚴苛的地步,畢竟這裏是在沙漠的中心。
下意識的,我伸手沾了一些,頓時覺得手心一陣混雜着酥麻的疼痛,怎麽可能!這絕對不是水能達到的溫度。
短短的幾秒鍾裏,我幾乎失去了對手掌的感知,然後河水中的某種物質好像揮發掉了一樣,還沒等我回過神來,痛感便轉瞬而逝。
怪不得剛才擡人傭的時候沒有感覺,我暗暗想到;隻是這才隻沾了一點點就這樣狼狽,更别提在河水裏站了有段時間的三阿公了,換成是我,估計現在整個下肢都已經癱瘓了。
“三阿公,我看撈兩具就算了,這河水古怪得緊。”我急着說道。
三阿公似乎并不死心,可即便是他這樣吃了長生丹的老怪物,身體也好像有些撐不住了,輕歎了口氣後才慢慢爬回岸上。
“把東西擡到祭壇頂上。”三阿公嘴裏哆嗦着對我們倆說道,然後跌跌撞撞的走到長台階的休息台上打坐入定。
我和霄晨放下人俑,趕緊去看三阿公的情況,就見他的臉已經變成了吓人的紫紅色。
“我靠,這不會出問題吧?”我不敢出聲打擾,隻能問向一邊的霄晨。
“沒事,這時老頭的看家本領,你瞧好吧。”霄晨滿不在乎,指了指三阿公的腦袋,“你仔細看。”
我心說三阿公收養了你這麽一貨也是夠了,不過再擡頭一瞧,卻是直接愣住了。
因爲三阿公的腦後竟然隐隐有些光暈,天啊,這不是圓光麽,我嘴張得老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謂圓光,指的是佛、菩薩及諸聖神頭後的光圈,用來表示佛法的威儀;一直以來我都以爲,這是佛教徒們爲了藝術效果杜撰出的東西,沒想到還真的存在。
又過了一會,就見一股白色的蒸汽從三阿公的腦後冒出,三阿公的臉色也恢複了正常。
“原來如此。”三阿公睜開眼,笑着說道,“看來咱們要省下不少的路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