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氣候就是這樣,白天極熱,晚上極寒。塔克拉瑪幹的晝夜溫差一般會在五十度上下,保持人的正常體溫總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護衛兵把運輸駱駝的卡車廂改造成了簡易的涼棚供隊伍中的人員休息,昨晚的沙暴把我們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誰能想到我們才剛出發一天就遭遇了這樣大的挫折。
專家組的幾個年輕學員心氣不高,坐在角落裏垂頭喪氣着,一個個人的頭上手上或多或少都纏了繃帶,看來昨晚是沒少吃“石頭雨”的苦頭。
“都笑一個,這點苦頭就打退堂鼓了?搞學術工作,有些苦是必須要吃的。”盧教授倒是身經百戰,在一邊給自己的學生們打着氣。
正碰到我們三個上來,神情有些尴尬地說道,“哈哈,見笑了。現在的年輕學生啊,嬌慣壞了,不像你們,是該出來好好曆練一下。”
我心裏聽着不是滋味,心說我們做土夫子的就該做牛做馬了?出于禮貌,我也笑了笑說道:“沒辦法,誰讓我們是粗人。”
我們三個連續勞累了一個晚上,身體都有些疲憊。這種溫度下也不必使用睡袋,胖子兩人直接是倒頭就睡。我接過邊上人遞來的幹糧,吃了兩口也睡下了。
這一覺睡得不安穩,燥熱的空氣讓心裏發慌,冥冥中老是覺得會有什麽事發生,渾渾噩噩間我被外面的吵鬧聲叫醒,我一看手表原來才隻睡了三個小時。
再往邊上一瞧,人卻都不在了,這倒是奇怪,誰這麽大熱天出去找罪受?
該不是出事了吧?我心裏一突,也不敢再躺着了。正想去外面看看,正好碰到了回來的胖子。
“哎?兄弟,你醒了。”胖子手裏端着大号飯盒,嘴裏一邊啃着饅頭對我說道,“開飯了,我以爲你還睡着,沒帶你的份,你自己去打吧。”
“這麽吵是怎麽一回事?”我指向外面問道。
“沒啥,就是有兩個人不見了。”胖子有些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聽得一驚:“什麽!人不見了?你說清楚。”
原來失蹤的人是兩個汽車兵,中午吃飯的時候才被人發現失蹤了。其中一個姓高的我還認識,那就是昨天我們乘坐的那輛越野車的司機。
“這就奇怪了,士兵們都很講紀律,沒有命令的話是絕對不會亂跑的。”我疑惑道。
“那可不一定,都講紀律哪還有兵痞一說?”胖子口齒不清地嘀咕了一句。
“這附近除了沙漠就是沙漠,東面是雅丹地貌組成的魔鬼城。可沒樂子去找。”我說道一半,心中不由一沉,“不對,你說,他們會不會是逃跑了?”
“逃跑?你是說,他們兩個是昨天襲擊我們的黑衣人?”胖子的腦子很快,聽我一說立馬回應道。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也許他們是躲到了那座古墓裏也說不定,其他人呢?”
“小窦他們啊?人家都是活雷鋒,出去找人了?”
“你沒攔着他?”我有些惱火,質問胖子道。
胖子大大咧咧道:“沒事啊,有孫師傅跟着他,你婆婆媽媽的,怎麽和他爹一樣。這一趟十分兇險,玩一玩,放松下心情也是好的。”
我的感冒一直沒有好,吃了半個饅頭就有些惡心了,正準備在營地裏活動活動腿腳就回去繼續睡,卻恰好碰上了蹲在汽車角落裏的曹淩歆。
我給吓了一跳:“我靠,曹領隊你跑這裏藏着幹嘛?”
她笑着看了我一眼:“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一天不見,曹淩歆的神色憔悴了許多,眼睛的周圍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想來是被昨晚的突發事件搞得焦頭爛額。
我看她沒有不耐煩,便直接坐到她邊上:“曹領隊,我們怎麽會開到流沙床裏?這失誤也太大了點吧。”
“那可不是流沙,隻是上面河道的鹽殼承受不了越野車的重量塌陷下來了。”曹淩歆說道。
“我們昨天停歇的河道地勢低窪,不久前的降雨可能在這形成了一截短河,所以這的鹽殼并不結實。”
“哦,這樣啊。”我點了點頭,“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曹淩歆咬了咬嘴唇,神色有些擔憂:“我們的車子有幾台報廢了,其它的也都需要檢修,畢竟這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路程,騎駱駝太浪費時間了。
但這一點并不用擔心,我們的隊員修理效率很高,下午裝備什麽的就能重新整裝了。現在最麻煩的是,有幾個人陸續失蹤了。”
她說話的神色有些難看,我知道事情可能不是我所聽到的那樣,于是問道:“不是隻有兩個人嗎?”
她猶豫了一下,但估計是信任得了我,悄聲說道:“開始的确是兩個人,但在剛才,劉隊長又告訴我,一名負責炊事的士兵也不見了。加上昨天晚上,失蹤的人數已經達到了六個。”
“那知道是怎麽失蹤的嗎?”我繼續問道。
“要是知道就不用這樣像無頭蒼蠅一樣了,無線電裏沒有回應,gps也失靈了。我也是沒辦法了,爲了避免隊伍内出現恐慌情緒,隻能先撒個謊。”曹淩歆苦笑道。
随即她臉色一冷:“我總是覺得是這個地方本身有問題,叫那些專家組的人去找人也是讓他們躲避未知的風險。
之前我還怕失蹤的隊員找不回來,不過如今看來還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比較好,等一會我們的車修好之後就立馬動身。”
我點頭表示贊同,同時,眼皮也是直跳,難道黑衣怪人插了這麽多内線進了官方的隊伍?可他們匆匆離開是爲了什麽?
而且就算這些失蹤的是自己人,這件事也是非同小可,平白無故在營地裏消失,想着就覺得脊背發涼。
我突然聯想起很久之前看過的一部名叫《死神來了》的電影。故事講述了一個外國高中生可以預見到人們的死亡,雖然極力阻止,卻依然阻擋不了‘死亡定律’的故事。
這和我們現在的處境有些類似,這種自己會突然消失的感覺實在是太過驚悚。
人們把不能理解的東西解釋爲鬼神,或是超自然力量。這種平白無故消失的故事我也聽過一些。
其中一件,是國内真實發生過的,甚至還上了央視新聞,隻是後來的事态發展如何,并沒有後續的報道。
那應該是我十二三歲的時候,也就是二十一世紀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