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想起這是去深圳方向的火車,于是問道:“你在深圳發展?”
“是啊,老婆家在那,我這不就倒插門過去了。”金正天說道,“當初你小子人間蒸發一樣,這頓喜酒你可得給我補上。”
“哎,對不住啊,當初我的确是有苦衷。不過沒問題,這次陪你好好喝一頓。”我滿口答應道,“忘說了,其實我師父也在深圳開店,就在古玩城那片,叫晔曦閣,有事來找我。這小半年我大概得一直待在這。”
“哦?那感情好。”金正天拿起酒杯,咂了口酒,“來,來幹了,今,今天高興……”
第二天下午,我們下了火車,金正天酒勁還沒有緩過來,我們直接叫了一台出租車去他們家的飯店。車子七拐八拐,漸漸駛離了鬧事區,要不是這司機的體格實在是太小,我都擔心他會不會是要打劫我們。
“到地了,六十二快。”小個子司機停下車子,回頭對我說道。
車外是一片老巷子,大概是屬于城中村的那類地方,我付了錢,把走路都有些站不穩的金正天和行李搬了下來,真别說,這趟出海也不是毫無收獲,這一系列動作下來我竟然一口大氣也沒有喘。看來人還是要多運動。
“我說老金,你這腦袋怎麽還跟個棒槌似的,這名真他娘土。”我們站在街頭拐角的一家飯館前,看樣子這就是金正天他們家的店了。
“喂!出門迎接貴客!”金正天也不顧來往的人群,大聲朝裏面喊道,他看我還在研究那塊寫着“賊好吃”的招牌,煞有其事地歎了口氣,“你懂個鳥,這叫簡單明了,不是和你吹啊,别看我這裏排場小,附近找不出第二家比這好的。”
不一會,裏面出來一個綁着雙馬尾小丫頭,煞是可愛,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後上來接過我們的行李,“老闆回來啦,這位是?”
金正天一邊拉我進屋一邊對女孩說道:“噢,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朋友老古,,這是我店裏的服務員小翠,别見外,都是一家人。”
小翠上前要接過我手裏的行李,我點頭說了聲謝,“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老實說,像我這樣把幾件上千萬的文物草草放在旅行包裏還能四處閑逛的,整個世界上怕是隻有我這一份了。
飯館分爲三層,下面兩層營業,這個時間店裏的客人很多,除了小翠之外還有兩三個服務員在忙上忙下地跑着,這在城中村裏規模也算是不小了。
金正天的老婆姓周,十分賢惠,人也長得漂亮,怪不得這小子上趕着入贅。
“麻煩你了古大哥,哎,我們家老金就是這樣,一喝酒就沒人樣了。”說着話,她把我和老金引到三樓的客廳裏,“真不好意思,店裏忙,我倒壺茶,你們先聊啊。”
“哎,等一下。”老金躺在沙發上喊道,“茶水就免了吧,我兄弟不好這一口。讓廚房孫大爺拉碗面條來,細點拉啊。”
本來有面條吃我還挺高興的,讓他這一說反而給我惡心得夠嗆。
“哎我說,老金,我這大老遠來一趟,就請我吃一碗拉面啊?”我揶揄道。
金正天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你啊你啊,龍蝦魚翅整多了,就以爲了解中華飲食的博大精深了?面條咋了?等吃完了你再說不遲。”
“行了吧,就你那熊樣還他娘博大精深。”我大笑道。
然而當金正天的老婆把面條端上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是自己錯了,雖然這隻是一碗蔥花面,但光是一聞,我就覺得精神一震,那種淡淡的香味簡直是絕了,這麽些年我竟然第一次有這麽想要吃一種食物的欲望。
上面的蔥花十分精緻,被熱湯的蒸汽一嗆,一股微辣的香氣混雜在其中。我是個喜歡吃蔥的人,但如果蔥花十分粗糙,我是不會去動筷子的。
我可以發誓,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面條,我吃到一半不由得用筷子在碗裏翻了翻,心說娘的這小子是不是在裏面放啥大麻葉子了?
老金喝了口湯,對我說道:“沒想到吧,我這位大廚可是個世外高人,就是中南海裏的主廚都得遜色三分。”
我一聽,立馬來了興緻,拉過金正天略帶神秘感地問道:“真的假的?來,給我說說。”
金正天面露得意之色,一邊翹着二郎腿,一邊對我說道:“這事說起來倒還有些傳奇色彩,孫師傅祖上是光緒皇帝的禦膳房大廚,後來八國聯軍打入北京城,慈禧太後便帶着皇帝外逃。
他祖上本來是跟着太監宮女們一起走的,隻是路上出了點差池,一幫馬匪襲擊皇駕,混亂之中他便和皇室的隊伍失散了。”
金正天繼續說道:“那個年代兵荒馬亂,地方上,政府的管制力基本不複存在,他祖上靠着過人的手藝才勉強活下去。之後日子逐漸太平下來,他在當地有了名氣,被一個軍閥請到家裏當廚師。
哎,可惜啊,就是因爲這樣,當年運動的時候才被仇家揭露出來。”
“那後來呢?”我問道。
“那一陣,孫師傅才出生,之後的日子也不好過。你也知道,兄弟我不愛閑着,兩年前我做生意賠了,欠了一屁股外債。跑路到了深圳,這才認識了我老婆。
當時孫師傅自己開了家面館,也在這一片,隻是位置偏僻了些。去的人少。我也是和你一個感覺,這手藝他媽真是絕了,我就想啊,這要是把他請到我老婆家的飯館該多好。”
“靠,這也太懸了點吧。”我有些疑惑,“然後你就把他請來了?”
“嗯,這之前生意不好,多虧了我把孫師傅請來才讓我老丈人點的頭。孫師傅說過,他隻給有緣人做飯,其實連我都不知道,我和他有緣到哪。”
金正天說完哈哈大笑,我也在一旁陪着笑,可笑歸笑,此時我的心裏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是我經曆了兩界島之行之後才有的一種對危險的直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