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石頭人的一拳打空,直接砸碎了邊上的一塊岩石,飛起的石頭渣蹦了我一臉,血立刻順着臉頰淌到嘴裏,我顧不得看自己破沒破相,狠狠吐了兩口帶血的唾沫,誰知剛想站起來就覺得後腿被一陣不可抗拒的怪力提了起來,我直接大頭朝下,血液一瞬間湧到大腦,同時伴随着恍惚和惡心。
完蛋,枉我反應這麽快,到頭來還是被抓住了。
這時張文還傻站在原地,我當下也沒指望着他能來幫忙,要不是帶着這個拖油瓶,老子能陷入絕境?真是在心裏把他的十八輩祖宗問候個遍:“快你媽跑啊!還站着看什麽?”
他這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木讷地往遠處跑過去,可現在哪裏是我關心别人的時候?那個石頭人用力一握,一陣劇烈的疼痛随着骨頭碎裂的感覺傳入我的大腦,我慘叫一聲,幾乎暈厥。
這下完了……即便是現在有人來救下我,到時怕也是個廢人了,更何況在師父都無力應對的時候又有誰能騰出手來?我實在是想不出自己能有任何理由存活下去。
我這一輩子,可以說是經曆過無數面對死亡的時刻,一個人沒有親身體會是不會知道那種感覺是有多痛苦的,當時隻要那個石頭人再一用力,我就可以去閻王那報道了,或許,我的屍體也會被帶到那個張文說的古城高樓裏吧。
我已經是淚流滿面,既有對死亡的恐懼,也有對自己還有太多事沒來得及做的不甘,可人的命運那就是那麽的巧,我已經閉上眼,正等待着死亡的來臨突然聽到一陣用手動玻璃刀切割玻璃的聲音,緊接着我就感覺腿上一松,随後便是一陣短暫的自由落體運動,重重摔在地上時我才發現,那堅硬到連子彈都不能留下印記的石頭人的手臂竟然被整根齊刷刷地割斷。
而我面前站着的人,一身黑袍已經殘破不堪,顯得有些狼狽,左臂用撕下來的衣角包紮着,而那張臉,确切的說是我沒有見過,可我卻認識這個人,即使他沒有戴着面具,因爲無論是從衣着還是那種冷漠的态度,我都沒法在這島上找到第二個人了。
“你怎,怎麽……”我疼得幾乎說不出話,面具男也不說什麽,直接把我背起來,往遠處跑去,那條裂縫已經擴大到了二十多米寬,地面的震動稍有緩和,從我這個角度已經看不到其他人的情況了,但毫無疑問,面對那些石頭人的追殺,怕是很難有人活下來。
我有些感慨,就在幾個小時前,我還在營地裏和胖子扯着淡,沒想到轉眼之間就變成了這樣,整支裝備精良的隊伍幾乎在一瞬之間全軍覆沒,看來我們真是太天真了,這兩界島還不是以我們的能力就可涉足的。
開始我還疑惑面具男爲何會出現在這裏,又爲何會救我,可我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他大概是打赢了那個後來的人,然後再追着我們的足迹一路跟來,而他也不是爲了救我,可能是因爲我手上有他讓我保管的那個盒子的緣故。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四周地面的隆隆聲逐漸平息,面具男帶着我跑到半山腰的一個山洞裏,這裏有生火的痕迹,還有一些野果,看來他昨晚在這待過,他翻了翻我的背包,把那個盒子拿了出來,見沒有破損才松了一口氣。
我有些好奇:“兄弟,你這裏到底是什麽啊?”不出意料,他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收起盒子,又拿了些吃的,我心裏火大,心說你拿老子東西好歹得問問我這個主人吧。
我小腿已經沒有知覺,大概已經斷掉了,隻能在洞裏嘶着冷氣,不知過了多久,天都有些黑了,我心裏一沉,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拿了東西就跑了,把我丢在這裏自生自滅?
還好事實不是我想象的那樣,等我看到面具男,哦不對,現在應該叫面癱男了,等我看到他拎着兩隻野兔背着我那隻現在已經裝滿了野果草藥和柴火的背包回來時,我才感慨到這世間還是有信任存在的。
不一會,山洞裏已經全是烤肉的香味了,逃命逃了一天,我早就餓得不行了,可又不好意思開口,隻能在一邊直咽口水。
“少不了你的。”面癱男大概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一語道破的同時讓我有些難堪,剛才逃跑的時候我沒多注意他的那張臉孔,因爲以前那上面都是一張京劇臉譜,我下意識的回避了,這會兒閑暇中我才有功夫去細細打量。
說真的,我還真沒想到他能這麽年輕,大概隻有5歲左右,看來他并沒有和爺爺一起共事過,爺爺以前的事大概都是他從别處聽來的吧,再說那張臉,啧啧,真是秀氣,誰能想象這樣一張臉屬于一個非人類般的殺神?這要是打扮打扮,幾乎就到了雌雄難辨的地步。
我輕易不誇男人的樣貌,不過這人倒是令我心服口服,唯一遺憾的,是這人總挂着着一張死人臉,從來都是一個表情,和面癱一個樣。
過了一會,兔子烤好了,面癱男從袖口拿出那把紫金飛刀,兩下就把兩隻兔子肉分成了幾塊,他從裏面挑出了一部分,剩下的都用葉子包了起來。
那把刀我已經見過好多次了,的确是個寶貝,可用它來分食物就有點膈應人了吧,要是光切過那石頭人還好,關鍵是它還在山下的沙地裏切過那些鬼手,又在“天宮”前釘過那兩隻“蛙人”,所以當我看到他遞過來的一塊兔子肉時,其實我内心是拒絕的……
“不要?”面癱男眉頭皺了皺。
“啊不不,我吃。”我連忙把那塊肉接過來,生怕這面癱一會兒反悔,沒辦法,有的吃總比沒有強。
之後面癱男了我小腿的傷勢,其實從兩個小時前開始我的腿就已經有知覺了,不知道這是好是壞,面癱男翻看過後不由得稱奇,在一邊自言自語道:“怎麽會這樣……”
我有些急,心說你倒是給哥們我說說啊,老子到底是好是壞,死也死個痛快些不是?
“骨頭竟然長好了,你是不是吃過什麽?”我見他這樣問,一下子想起了昨天郭老頭給我的那顆活血丹,難道那東西還有接斷骨的療效?
“我吃過一顆活血丹,那東西有用?”我問道,這人見多識廣,在他面前我不必要隐瞞這些。
面癱男點了點頭:“那樣就不奇怪了。”
他用手指了指:“你把我采來的那些草藥搗碎,八分外敷,二分内服,外敷一個小時一換藥,内服時間間隔一樣,這裏條件差,吃的時候自己忍着。明天就能走動了。”
知道有救我趕緊說了聲謝謝,可立刻又想起了師父他們,便問:“那個,你看到我的同伴了嗎?”
我以爲他還要拒絕回答,誰知他卻講到:“基本上都死了,還能有些漏網之魚,估計明天就會給送到深淵下面去。”
他看我一臉迷茫,又解釋道:“知道哪些石頭人是什麽嗎?”
“我師父說是,是‘百鬼夜行’,還有什麽道甲什麽的。”我如實說道。
“看來你師父不簡單啊。”說着他用手摸了摸鼻子,之前我經常看到他用手摸面具,開始我還以爲是戴的不牢的緣故,原來這是他的習慣。
“‘百鬼夜行’其實是日本平安時代的說法,這東西在中國又叫夜走鬼,一般每出現在一個地方就要持續百日之久,由鬼煞帶頭,每天多一隻鬼,直到滿足百鬼夜行之數才算完。
可是,古代邪道根據其原理,用道符制成道甲,道甲可以是木質,石質,甚至是鐵質,多用來巡邏防衛之用,今天你們看到的就是一套石質道甲,道甲極爲罕見,這裏會有我也是沒想到啊。”我看他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可從他緊皺的眉頭和師父昨天的表現看來,這東西大概很是棘手。
“那明天你有什麽計劃?”我問。
“我今天特意數了一下,那些道甲有九十九個,也就是說明天他們就會回去,我們到時候跟着他們混進去。”過了好久面癱男才說道。
我還沒留意他剛才是說‘我們’,連忙問道:“它們回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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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古城。”面癱男淡淡地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