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看了一眼韋幼青,深紫色的眼眸深不可測。韋幼青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這怎麽會是一個五歲孩子的眼神?
韋幼青在心裏暗自搖頭,将一些不好的想法從心中搖走。他不願意去想一些前世今生的故事,可這些事情總是發生在自己身邊。
韋幼青看了一眼身邊安靜的孫娘娘,紅姑能借孫望鸢的身體複活,是花慈陽施用了他在黑暗的冥界所練成的借屍還魂術。
韋幼青不知道這借屍還魂術對魂魄的控制有多麽強大,如今的紅姑還是不是以前的紅姑。
還有紅陽,他的小兒子。
韋幼青一想到紅陽便很是頭痛,花慈陽在他漫長的二十年一輪回裏,将黑暗的冥界當成了自己的家,在冥界,他練成了許多冥界的功法,最精通的,便是這借屍還魂。
韋幼青覺得,半妖半仙的紅陽武者,這一次的死亡,隻怕不過是再一次的二十年一輪回罷了。
如果是這樣,紅陽難道又是帶着記憶重生的紅陽武者?
韋幼青自嘲的想着,還好,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克死爹娘……
韋幼青正想着心事,隻聽如意在旁開口說話了,她的聲音軟糯動聽,甜甜的說道:“陛下高興,如意便高興。”
李承宇更加開心的笑了起來,仿佛病一下子好了許多。回頭見韋幼青盯着孫望鸢看個不停,雖有些奇怪韋幼青怎的這麽急色相了,可又想到孫望鸢很像時佳兒,他覺得自己明白了一些什麽。
雖然李承宇并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獨寵孫娘娘,可畢竟孫望鸢是他的妃子。
李承宇心中竟有一些歉意,覺得自己無法滿足韋幼青的這點喜好。且是自己強留下韋幼青在洛陽,李桃夭又不在,韋幼青身邊連個體己的女人照顧都沒有。
李承宇輕咳了一聲,對韋幼青笑道:“前些日子,高麗國進貢了一些女子,我看着有一個長的很是面善,竟有幾分嬸娘的風采,便放在望鸢的宮裏了。你在洛陽,身邊無人照顧,讓她跟了你去吧!”
韋幼青一愣,旋即明白是自己剛才失态讓李承宇誤會自己了。他不由得面紅耳赤,着急辯解道:“陛下,幼青……”
話到嘴邊又覺得難以啓齒,臉不由得漲的更紅了。
如意忽閃着一雙星辰般的眼睛看着韋幼青,見他窘迫,突然笑道:“陛下,爹爹害怕娘親,您還是不要給爹爹美人了吧。”
李承宇忍不住“撲哧”一笑,他本不是真心想賜韋幼青美人,有如意這番話,倒是樂得收回成命。
韋幼青雖然被女兒取笑的很是羞慚,卻避免了必須往回領一個如夫人的尴尬。他不由得再次看了如意一眼,心中的擔憂更進一步。
如果如意不是趙離梨轉世,又怎會這麽恰到好處的幫助李桃夭?可女兒幫着自己的生母也是正常,隻是如意又好像并不喜歡李桃夭……
韋幼青再次混亂起來,索性不再去想。
身負李承宇重托的韋幼青走馬上任,作爲租庸院的正使,他首先去了掌管天下錢糧的租庸院。
在那裏,韋幼青驚訝的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他就是租庸院郎官解茗。
韋幼青再次在内心裏呻吟了一聲。他若無其事對身邊陪同的白瑞賓問道:“那個解茗,在租庸院做的怎樣?”
白瑞賓知道解茗是通過時文兒的關系在崇文書院的大比中獲勝,以爲韋幼青是有心栽培此人,答道:
“他很認真細心,在這裏做的很好。”
韋幼青點了點頭,又再一次看了一眼解茗。這個來迎接韋侯爺的郎官不起眼的站在一群租庸院官員的後面,不顯山不露水,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韋幼青似不經意的問道:“他一直在院裏嗎?沒有去過地方嗎?”
白瑞賓點點頭,似有些明白韋幼青的意思。租庸院郎官經常需要去各蕃鎮州郡收稅,這是個肥差,很多人争着去。
白瑞賓笑道:“再過些日子,派他去……”白瑞賓沉吟,想着要派這個解茗去哪裏合适時,韋幼青接口道:“去楚地吧。”
韋幼青不知道此時的解茗是誰,他散開神識,查探解茗的魂魄,卻發現他隻是個普通凡人。且此時的解茗看起來很是平庸,再也沒有當日所見那超凡脫俗的風度。
韋幼青心裏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高興。他希望花慈陽隻是二十年一輪回很快就會回來,卻又不希望他回到自己的兒子身上。
派解茗去楚地的意思,便是楚地有花慈陽的宿敵猴族。也隻有這樣,才能試探出解茗的真實身份。
一年一度的寒冷冬季再次降臨了,如同過去的許多年一樣,冬季異常的漫長又異常的寒冷。不僅僅是契丹,連京都洛陽,都發生了凍死人的事件。
契丹在經過了幾年的内戰以後,在這一年終于結束了内鬥,因爲這異常的寒冷,國内幾股勢力暫時團結起來,一起南侵河東,準備靠着劫掠,度過這個難熬的冬季。
如以前一樣,何既明準備讓出新州,将新州軍民撤往幽州,準備等開了春,天暖和了,契丹便會北去,新州重新回歸河東。
韋觀瀾反對何既明的決定,他覺得今年與往日不同,由于天越來越冷,新州并不足以讓契丹人安全過冬。
這樣契丹人爲了活命,必然不會隻得了新州便會停止南侵的腳步,必然會繼續南下攻打幽州。萬一幽州有失,帝國就會失去北邊屏障,一馬平川的平原就會暴露在契丹人的面前。
對善于騎馬的契丹人來說,在北方開始凍死人的情形下,這肥沃的平原,值得他們拼了命去争搶。
武修成同意韋觀瀾的意見,從新州到幽州布置重重防線,韋觀瀾自願請戰到新州第一線,直接面對兇猛的契丹。
米粒兒雖然離開了新州,他所率領的慎澄衛卻并沒有完全離開。這些慎澄衛的頭領,正是韋幼青的義子米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