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雪狸好奇那活物是什麽東西時,卻見那人陡然變色,竟是被那活物咬到似的,卻不知道他是何時被咬。
那人臉色蒼白,從左臂開始,似有一層寒霜順着他的手臂迅速往上蔓延。那人卻不顧自己,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将右手裏的大缸扣在面前這人的身上,将這個人完全罩在大缸裏面。
雪狸看的真切,眼見這人已經沒有力氣自救,急忙上前将此人手臂封住。這時才看清楚這人手臂上的寒霜竟是活物,此刻被雪狸阻住了去路,暴怒起來,左突右突試圖繼續往上行走。
那人看不見雪狸,一怔之下,接着明白過來,他嘴唇被凍的烏青,哆哆嗦嗦的說道:“朋友,多謝!拿,拿刀子挖開我的胳膊!”
雪狸掏出一把魚紋小劍,正是李桃夭遺落在成聖殿裏的那把小劍,他挖開了那活物湧動着的地方,見那人的血已經被凍凝住,一隻赤紅色的飛蟻要從裏面飛出,被雪狸一把捏死。
誰知這人看到這把小劍,又見雪狸本領高強,竟能徒手将飛蟻捏死,失聲叫到:“你是韋侯爺!”
雪狸摸了摸鼻子,能捏死飛蟻是因爲他的身體由冰晶組成,這些飛蟻亦是冰晶,故而雪狸不怕飛蟻。他看了看手中的短劍,想着對方能夠認錯人,隻怕與這短劍有關。
石洞外悄悄跟來的趙翾飛卻疑惑的皺起眉頭,雪狸剛才經過他的身邊時,他感覺到了微微的氣息波動。他覺得韋幼青不會讓人察覺到這一點,故而這個看不見的人不應該是韋幼青。
隻是趙翾飛知道這個來看毒龍的人是何身份,也知道此人算是韋幼青一邊的人。他揣度既然此人這麽肯定的喊出“韋侯爺”,這個被誤認爲是韋幼青的人就一定與韋幼青有很深的淵源。那麽,此人十有八九是來救李桃夭的。
石屋内的雪狸沒有吭聲,石屋内一片死寂。隻有那口大缸下面似乎傳來一陣陣的“嘻嘻索索”的聲音,像是利器在剮蹭大缸的瓷面。
漸漸的連這個聲音都小了下去,屋子裏面真正的成了死寂之地。那人見雪狸不肯回答自己的問題,也沒有多問,自顧自的運功,試着将左臂上的寒毒逼出體外。
這時大缸裏又有了聲音,“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缸下傳來,雪狸這時聞到一股腥臭的氣味,這氣味很是讓人不舒服,像是某種不新鮮的肉類發出的氣味。
又過了許久,那人胳膊上的寒霜之氣已經消失不見,隻是手還有些僵硬。雪狸冷冷的看着那人,克制住了自己想上前幫忙的沖動。
這大缸底下竟然能飛出飛蟻……雪狸暗自思忖着,猜測着這人和大缸底下的人是何身份。雖然雪狸變身時間不長,卻一直不是跟着華夫人,便是跟着花慈陽或者韋幼青,對如今的形勢并不陌生。
雪狸想到了一個人,邪神身邊的一個人。隻是眼前這個帶了一口大缸的人是誰,帶這樣一口大缸爲了什麽,與那個死了幾百年的毒龍是什麽關系,他卻猜不出來。
正思忖間,那個大缸動了一下,似乎有什麽活物被扣在裏面想出來,隻是因爲過于虛弱打不開這口大缸。
那人很是興奮,上前一下子就那大缸掀起。
出現在雪狸面前的不再是剛才那個頭發亂蓬蓬的老人,而是一個看起來隻有二十歲不到的少年,頭發漆黑,皮膚有些黝黑,竟有些像珍珠島南人的模樣。
那少年擡起頭來,他高挺的鼻梁,眼窩深陷,濃密的睫毛遮住了褐色的眼珠,豐滿的嘴唇緊閉着,他看了一眼眼前這個人,淚水頓時模糊了雙眼。
“大哥!”那人亦是哽咽了,“我終于把你救活了!”
雪狸不由得詫異的看了看那人,能稱呼毒龍爲“大哥”,這個人至少也有好幾百歲了。
毒龍沒有說話,隻是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這人,奇怪的問道:“阿甯,依你的說法,我竟然是死過了的?”
他茫然的打量着這個石洞,眯起眼睛,似陷入久遠的回憶。過了半刻才喃喃的問道:“爲何我會在這裏?師父呢?”
那被喚作“阿甯”的人有些哭笑不得的瞪着毒龍,問道:“大哥知道自己的外号是毒龍嗎?還有你的那幾個徒弟?”
“我?毒龍?”毒龍茫然的搖了搖頭,“還有徒弟?阿甯,這究竟是怎會回事?”
“是我下藥下多了……”阿甯笑道,“我本想大哥複活一次,那就别再做老人了,沒想到竟回到少年時期了。”
雪狸在旁邊默默的聽着這對師兄弟說話,他本想着能通過跟着此人找到李桃夭,卻見對方竟然連自己是誰都想不出來了,隻好站起身來另外卻尋找。
雪狸走出了石室,石室裏面的毒龍和阿甯二人隻看到石室的門開合了一下。毒龍還沒有記起眼前發生了什麽,自然沒有把石門的開合當一回事,阿甯卻知道是那個救自己的人出去了。
他認定此人是韋幼青,不由得暗自歎息,明白自己沒有辦法阻止毒龍複活的消息外傳了。
雪狸走出石室,走不多時,見黑黝黝的山道上站着剛才那個郦公子。
趙翾飛自然看到了石室的門打開又合上了,也看到了沒有什麽人從石室裏出來,隻是他明白有人從裏面出來。
趙翾飛不緊不慢的在前面走着,捕捉着身後微弱的氣息波動,确保那個人沒有跟丢。
直至走到李桃夭居住的石洞前,趙翾飛往四周看了看,石洞前沒有什麽人。
趙翾飛打開了門,走進去以後卻沒有把門關閉。裏面李桃夭已經換了一身黑色衣裙,見到趙翾飛進來,疑惑不解的問道:“幼青……真的來了?”
趙翾飛點點頭,待他察覺到石室内多了一個人,說道:“把門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