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桃夭日漸笨拙的身體,趙翾飛心裏焦急萬分。邪神當初擄了李桃夭來,吩咐他好生的看守照料,說是已經與韋幼青談妥了,要用李桃夭母子換韋幼青一大筆錢。
趙翾飛雖然奇怪邪神要這麽多錢做什麽,可邪神不說,他也沒有追問的道理。
隻是如今趙翾飛覺得事情越來越蹊跷,特别是前些日子閑聊,聽李桃夭說起韋幼青體内有神珠孕育,更是覺得邪神此舉絕不是要錢這麽簡單。
如果邪神不是爲錢,是爲了用李桃夭母子誘惑韋幼青前來搭救,然後設局捉拿韋幼青的話,趙翾飛覺得自己心裏甚至不會有絲毫的漣漪。
可顯然不是這樣,邪神抓不住韋幼青,如果韋幼青與那個雪狸一起前來化身青狸的話,不要說抓住韋幼青,隻怕邪神自己都自身難保。
趙翾飛這些年跟着邪神,知道了許多神界之事。他聽說孕育神珠久了的仙人,自身會越來越接近神體。
珠珠能夠被邪神打上神印,那就說明韋幼青的身體已經開始接近神體。李桃夭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比珠珠更小,開始孕育之時韋幼青的神體必定更進一步,是比珠珠還要接近神體的孩子。
邪神如今受傷,急需這樣的孩子來恢複傷勢。這些日子邪神讓趙翾飛給李桃夭吃狼蹄,吃靈食,爲的便是讓她的孩子出生時最大可能的接近仙體,以求最好的療效。
趙翾飛想到這裏,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邪神這是要在李桃夭生産後的那一瞬間,吸食掉那個嬰孩兒的魂魄筋骨,由于那一刻母子連心,連帶着李桃夭也會命喪黃泉。
李桃夭是他的親妹子,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罷了,如果知道卻無能爲力也就罷了,可如今讓他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這不是趙翾飛能夠做到的事。
趙翾飛想到這裏,暗自在内心裏歎息一聲。父親生前總說他婦人之仁難成大器,姑母卻一直待他很好,說他是個有心的。當異母兄弟質疑他不是嫡生,生母是個罪人時,是姑母堅定的支持了他。
想起姑母,趙翾飛的眼眶濕潤了。即便爲了姑母待自己的好,他也不能讓桃夭妹子去死。
趙翾飛站在峰墨嶺的最高處,看着下面的幽深樹林。他在整理思緒,花慈陽至今沒有動靜,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以花慈陽對李桃夭的好,趙翾飛再想不到其中的彎彎繞。不過他也覺得單憑花慈***本救不走李桃夭。
成聖殿裏的花慈陽走出他自己屋子時,接着發現發生了一件被他忽略了的事。
雪狸不見了。
雖然韋幼青一向走到哪裏都帶着雪狸,可他這次是在井底修煉時,無意間被“吸入”冰火界的,自然不可能帶着雪狸。
如今支撐雪狸身體的,是青狸的九道魂魄。花慈陽暗自懊惱,原想着雪狸木木呆呆的不用理會,沒想到李桃夭的氣息雪狸也感受到了。
要知道李桃夭隻是“不願”做青狸宿體,卻并不代表她“不是”青狸宿體。如今宿體有難,魂魄豈有不救之理?
花慈陽無奈,隻好散開神識,查找雪狸的下落。可惜如前一次探查李桃夭的下落相同,花慈陽亦是同樣探查不到雪狸的下落。
花慈陽站在祭司洞府的門前,看着緊閉的大門。他沒有叫門,這座洞府隻要裏面有人,洞府的門便不用叫。裏面的人想讓你進去,自然會來開門。
“轟隆”一聲,沉重的石門從裏面打開了,門口卻沒有人。花慈陽卻輕舒了一口氣,隻要開門,他便過了第一關。門口沒有人反而是好事,免得尴尬。
祭司洞府因是韋幼青的住所,與當年上陽真人居住時完全不同。喜好享受的韋幼青自然不會在洞府裏弄什麽冰室,除了存放青狸雕像的那間石屋。
華夫人站在青狸的雕像前,臉上的神色卻不像狐族其他人那樣流露出頂禮膜拜的神情。她伸出芊芊玉手,認真仔細的**着雕像上的每一根線條。
花慈陽不需要什麽人的引路,事實上也沒有人爲他引路,便找到了這間石室。
他對這裏一點都不陌生,這座雕像,是他用了二十年時間雕刻而成。也是他在這漫長的凡世輪回的第一世全部的時光。
此後的歲月裏,花慈陽如被下了魔咒,二十年便要去陰曹地府走一圈。以至于連冥王都認得了他,知道這是冰火界衆仙的恩怨糾葛。
隻是天庭隻給出了冰火神的處罰,對冰火界這些由邪神造出的衆仙卻沒有任何的說法。
大概在天庭諸神的眼中,連冰火神都沒有了,冰火界亦是隕落,他們這些所謂的仙,自然是自生自滅就行了。
冥王在生死簿裏找不到半妖半仙的紅陽武者,他本就是邪神爲了挑動冰火界衆仙的内鬥,造出來惹事生非的一個怪物罷了。
冥王頭疼的看了一眼紅陽武者,眼前這人脾氣暴躁,法力無邊,當真是惹事生非的好苗子,隻是他可不需要,也不願招惹。
故而紅陽武者有了特權,可以二十年回冥界走一遭備個案,然後自行離去,在陽間選擇他想投的胎去走一遭。
有時紅陽武者沒有選到合适的人家,就會重回冥界,他在冥界修了一座别院,馴養冥陽獸,修煉冥界功法,煉制冥界的藥物。
隻是到了這一世,紅陽武者不知道能不能打破這一魔咒,在陽間多待一段時日。說不定重建冰火界成功,他就不用回冥界了。
那裏雖然沒有人管他,可無邊的黑暗與陰氣讓他一踏進去,就覺得沮喪。
“夫人。”
花慈陽,或者說是紅陽武者,恭敬的向面前的女子躬身行禮。
華夫人遊走在青狸雕像上的手停了下來,幽幽的說道:“雕得很好。”
紅陽武者看了看那尊雕像,說道:“夫人,尊者已經幾經轉世,這一世終于修成一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