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狼蹄和湯,想了想,端起來一并帶了出去。
外面已是陽光燦爛,隻是還有一些冷意。他們居住的這個石洞是這座常青的山上不多的幾個石壁,石壁上像他們這樣的石洞,還有大大小小的十多個。
趙翾飛走進其中一個石洞,石洞裏有幾個人正在圍桌吃飯。看見他走了進來,沒有人說話。
趙翾飛也不說話,拿起一個幹淨的盆子,從這些人吃飯的桌子上撿了幾個蒸餅,又在這些人吃飯的鍋裏盛了一些粥。
桌子前的人看了趙翾飛一眼,其中一個坐在主位上的人搭讪道:“郦公子,要在這裏吃嗎?”
趙翾飛搖了搖頭,又把帶來的狼蹄倒入一口大鍋,往鍋下面的竈膛裏添了一把柴火。
依舊是剛才搭讪的那人,見趙翾飛忙着煮肉,笑道:“怎麽,這些公侯夫人不好伺候啊。”
趙翾飛這時候開口說話道:“她肚子裏有孩子,胃口自然是刁一些。這孩子很值錢,不能餓瘦了。”
那人點了點頭,笑道:“這是自然,不要說這個孩子的血脈天賦,單單是他娘吃了這麽多狼妖爪子,就足夠大補了!”
趙翾飛聞言變色,他低下頭去,佯裝往竈膛裏又塞了一把柴火。
趙翾飛默默的看着李桃夭将面前的吃食席卷而空,他打開石門,讓屋外的陽光透了進來。
李桃夭見狀很是高興,她這麽久沒有見到陽光,雖然石洞裏很是幹爽溫暖,可她依舊覺得快要發黴了。
“爲什麽咱們總吃狼蹄呢?”李桃夭站在趙翾飛身邊,想起了一件事情,“你的腿腳好像比我來時要好了許多。”
趙翾飛沒有隐瞞,回答道:“這些不是普通的狼爪子,它們的主人是高階狼妖,所有的修爲都集中在爪子上,我吃了,腿腳自然能恢複正常。”
李桃夭看了趙翾飛一眼,想起紅姑,隻是紅姑如今魂魄有所依附,似乎這件事所造成的仇怨也就消散了許多。
她沒有再提起紅姑,而是接着剛才的話題問道:“那爲何給我吃那麽多狼蹄?我又不需要長什麽。”
李桃夭已經被關在這個石洞裏好幾天了,可韋幼青依舊沒有到來的迹象。趙翾飛看了李桃夭一眼,确信花慈陽的判斷是正确的。
趙翾飛扶着李桃夭往石洞外又邁出一步,淡淡的說道:“夫人,多曬曬太陽吧。”
趙翾飛稱呼李桃夭爲“夫人”,無論李桃夭如何喊他“翾飛哥”,他都不肯改口。李桃夭卻能察覺他的善意,心裏很是欣慰。如今見他居然在意起這麽細枝末節的事情來,更是覺得心中溫暖。
畢竟,大變突起,她與趙翾飛的親人已經很少了。
就在李桃夭站在石洞門口的瞬間,遠在珍珠島的花慈陽終于感受到李桃夭的氣息。
花慈陽雙目猛地睜開,一雙細長的眼睛裏滿是赤紅的血意。他雙臂揚起,渾身衣衫陡然破裂,紅色的布屑在空中飛舞,似下了一場血雨。
一個吊在空中的透明大罩應聲爆裂開來,無數的赤紅飛蟻“嗡”的一聲散開,接着又似乎受到某種指引,齊齊的聚在花慈陽的指尖,轉眼之間就鑽入他的皮肉。
花慈陽大喝一聲,身上的血脈清晰可見。那些飛蟻順着他的血脈向他的心遊去,卻在這途中或快或慢的消失不見。
花慈陽輕舒了一口氣,眼底的血色漸漸的消失。他伸手一招,又一件月白色道袍披在他的身上,他又恢複了那仙風道骨的模樣。
韋幼青與華聖澤雙雙失蹤,這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可無論是花慈陽還是那位法力高強的華夫人,都隻能探知到他們在一個遙遠的幾不可查的地方,這遙遠似跨越星河,遠的無法觸及。
不過衆人都知道他們二人法力高強,想着二人興許是去辦一件無法對人言說的大事,故而也就沒有人着急尋找。
且華夫人與花慈陽都需要修煉,于是二人一個帶着華府衆人住進祭司洞府,一個帶着一衆狐妖住進成聖殿各自修煉。
直到一天早晨,負責照顧李桃夭母女的嬷嬷急匆匆的來報,李桃夭不見了,珠珠卻好好的睡在她的床上。
花慈陽散開神識,查找李桃夭的方位,卻驚訝的發現他找不到她。要知道花慈陽下在李桃夭身上的鏈接一直都在,無論李桃夭到了天涯海角,都不會失去與花慈陽的聯系。如今鏈接斷了,隻能說明李桃夭此刻所在位置有禁制。
花慈陽卻并不上心去尋找李桃夭,與先前的原因相同,他覺得自己對李桃夭沒有任何義務,既然李桃夭不做青狸宿體,他沒有責任去保護她。
上次有韋幼青的請托在,他才會拼命的不惜犧牲已經少的可憐的壽元去保護李桃夭,這次沒有,李桃夭又十有八九被那邪神擄去,他不想再犧牲壽元去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故而花慈陽現在雖感知到李桃夭的位置,卻并沒有立即趕去,而是依照原定的修行進度,直到十天後修行告一段落才從自己的屋子裏走出來。
花慈陽探知到李桃夭的位置在潭州城外的黑月山峰墨嶺,這也是當年李承宇圍潭州時,婕柱的駐軍之地。
花慈陽所探不錯,李桃夭的關押之地,正是黑月山峰墨嶺裏的峰墨洞,也就是當年婕柱的中軍大帳所在地。
這裏地形險峻,易守難攻,隻是由于邪神不想在凡世留下過多的痕迹,故而他沒有在周邊布置什麽阻礙陣法,李桃夭隻要離開關押的石洞,自然就能被花慈陽探知位置。
雖然李桃夭隻是在洞門口站了一小會兒的功夫,對花慈陽來說就足夠了。趙翾飛自然知道花慈陽的神通,他才會冒險讓李桃夭出來。
且趙翾飛發現邪神對李桃夭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似乎格外的上心,讓李桃夭曬曬太陽,邪神并不會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