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着,一邊将身旁的窗棂打開一點往外看去,見外面無人,才對小雲和妍寶兒說道:“你們可知道,爲何靜心公子從來不與瑞親王府有往來嗎?”
小雲撲哧一笑,道:“雲季叔,你想說啥盡着說就是了,我們哪裏知道這些事?姑娘想着是知道什麽王府的,我卻不知道。”
雲季得意的一笑道:“這就是你不愛聽人說的緣故了,聽我講與你聽。”他拿起一個餅子撕開,分别遞給妍寶兒和小雲,又接着說下去。
“這個瑞親王是當今陛下三哥,很早時就死了。王妃也不是别人,是當今的皇後娘娘親姐,英國公章相公的大女兒。瑞親王死的早,好在留下一個兒子給王妃。
當年先帝的皇後,也就是那趙翾飛的姑母,沒有兒子,想着過繼瑞親王的兒子做自己的兒子。先帝沒有兒子,這個兒子一過繼過來,就是太子爺了。那瑞親王妃自然願意。可那晚上這個兒子也随着趙家兄妹被天火燒死了……”
雲季說到這裏,深深的歎息一聲,歎道:“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夫君沒有了,兒子又沒有了!”
小雲不解的問道:“你既說她可憐,那爲何靜心公子不與她來往呢?”
雲季說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想那王妃兒子死了,心裏哪有不恨的?隻是這是天譴,她又找誰報仇去?可後來,坊間另有傳聞,說那天燒毀太和宮的不是天火,是因爲……”
雲季說到這裏,再次打開窗棂往外面看了看,确認無人後才小聲說道,“是當今陛下與趙家争皇位,讓人放火燒了太和宮……你想,這殺子之仇,那王妃豈能善罷甘休?靜心公子當然不願與她有什麽關系。”
妍寶兒漠然的聽着這些故事,出事那天晚上,妍寶兒在清平坊看到了那場沖天大火。當時她心裏便暗自奇怪,爲何這麽大的風,那大火的火苗卻是直直的往上走呢?
說到那瑞親王妃,妍寶兒是打過照面的。瑞親王身子不好,不愛出門也不喜讀書,平日裏隻喜歡聽聽小曲兒。
妍寶兒記得王妃是個很豪爽的女人,雖然她自己不愛聽曲,卻對她這個去給王爺唱曲的歌女很好。
妍寶兒歎息一聲道:“王妃是個好人,沒想到卻是這般命苦。好端端的讓兒子進宮做什麽?”
小雲卻好奇的問道:“爲何先帝沒有兒子?戲文上不是說皇帝都有很多兒子,自己都記不清嗎?”
雲季正爲自己的故事惹妍寶兒傷心有些尴尬,聽到小雲問這個問題,急忙趁機扭轉話題道:“先帝不是沒有兒子,那個前些日子造反的那個馬既長的閨女,是先帝的妃子,她爲先帝生了個兒子,就是現在的弘王。
那時大安宮裏是那趙皇後說了算,先帝怕這個弘王會被人害死,寫了個傳位诏書,要将皇位傳給弘王,讓人送去楚地,交給當今陛下。
誰知路過淮南的時候,诏書和孩子都被那時候的淮南節度使劉安給劫走了。那瑞親王妃與劉安的兒子劉化芝相好,劉安死了以後,劉化芝去投奔章樹元,就把诏書和孩子給了瑞親王妃。
王妃那個時候一心讓自己的兒子做皇帝,就把兒子過繼給趙皇後。想讓趙家人幫她兒子當皇帝。王妃就把孩子和诏書都給了趙翾飛。這就是天石山那些反賊手裏的诏書啦!”
一直沒有說話的妍寶兒這時開口說道:“這王妃也是傻,當今陛下哪裏是她仇人?趙家才是她的仇人。若是她兒子不與趙家人在一起,又怎會被天火燒死?”
說到這裏,妍寶兒喃喃的說道:“我是不信什麽天譴的,若是上天真的能辨别是非,這世上該遭天譴的人太多了。”妍寶兒的聲音極小,這些話也不過是她傷感自己的遭遇,自說自話罷了。
妍寶兒的聲音極小,緊挨着她圍坐火爐子的小雲與雲季,似乎都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麽。他們正忙着烤一爐新的餅子拿給外面的同伴們吃。
靜心一行人趕到洛陽時,正是韋幼青忙着文華殿大比的時候。靜心的到來給韋幼青帶來一個壞消息,妍寶兒跟着靜心一起來到了洛陽。
“來就來了吧,”李桃夭卻比韋幼青想象的輕松許多,這讓韋幼青有些不解又有了一些不舒服。覺得李桃夭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吃醋,分明是不拿他當一回事。
隻是李桃夭下一句話又讓韋幼青釋然了,“橫豎與江南一樣,咱們很快就要去南邊了,讓她自己住在這裏好了。”
韋幼青覺得李桃夭言之有理,他瞥了一眼正斜睨着自己的嶽青青,心裏接着又不舒服起來,笑着對李桃夭道:
“夫人一向大度量,明事理。不像一些潑婦,走到哪裏就攪和着哪裏亂成一鍋粥。”
嶽青青氣的翻了翻眼睛,扭過身子不再理睬韋幼青。可又不便發作,以免有自己承認自己是“潑婦”的嫌疑。
李桃夭明白韋幼青是在鄙薄嶽青青,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你們兄妹倒是奇了,明明好的很,見了面偏偏要這麽打來打去。”
嶽青青聽了撇撇嘴,笑罵道:“還不是他!有這樣做哥哥的嗎?我還不是爲了他好!偏生說我是潑婦!若是傳将出去,我倒是不在意别人說什麽,隻怕有人會說是你不賢惠,故意的指使我欺負她!”
李桃夭搖了搖頭笑道:“外面那些舌頭根子,甭管你如何,她們都會有話說出來,哪裏幹幼青什麽事?”
嶽青青卻正色說道:“桃夭,你這話可就錯了。俗話說得好,人言可畏。”她斜睨了韋幼青一眼,“更不要說還有一個耳根子軟的!”
李桃夭撲哧一笑,指着嶽青青的腦門子笑罵道:“好,你的話都說到這裏了,我還能說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