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江南候韋幼青的名字,代表着保護也代表着希望。越來越多的人們在天災人禍頻頻的世道裏,對眼前這位年輕的侯爺是仙是妖并不過多的關注,人們隻知道,跟着侯爺有飯吃,有遠大的前途。
青蟬武院的首席親自迎上,将韋侯爺迎進爲國家重臣準備的席棚。這裏幾乎沒有人,隻有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坐在角落裏向四處張望。見韋幼青的目光掃過自己,急忙恭敬的向韋幼青行禮。
韋幼青掃視了席棚裏的席位,思忖正中的位置是爲章樹元預備的。他剛要往右邊偏席走去,首席卻知道這次武舉比試,英國公章樹元并不會前來。
眼前這位侯爺卻是不僅自己權勢滔天,兒子更是在江南道的剿匪中立了不世奇功,韋家前程不可限量,故而恭敬的請韋幼青上座。
韋幼青不願爲這些座次的事情惹章樹元心中不快,他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自顧自的繼續往右邊偏席走去。
首席見韋幼青不肯上座,知道他是礙着章樹元的次序,在旁笑道:“不是下官故作姿态,陛下有旨意,今年武舉的主考官由韋侯爺擔任,這主位,本就是爲韋侯爺預備的。”
韋幼青一愣,李承宇的确說過讓自己關注一下武舉比試,卻不想他居然已經下旨讓自己做主考。
以韋幼青如今的官職,他是租庸院正使,似乎是管錢的的官,與武舉比試沒有任何關系。可一想他也是同平章事,似乎管任何事情都說得過去。
韋幼青想到這裏,在中間主位上坐了下來,主席等韋幼青與李桃夭一起坐定,将今年參加武舉比試的卷宗呈給韋幼青。
韋幼青随手翻了翻這厚厚的卷宗,他知道珍珠島今年參加武舉比試的人有三個,這三人都是跟随韋幼青在崖珠會館學着做事的不滿十五歲的少年,參加武舉比試也隻是爲了見見世面。
時文兒雖贊成珍珠島人習武,卻不贊成珍珠島人通過武舉比試進入青蟬武院,進而成爲李煻軍人。
與韋觀瀾這些高階軍官不同,普通珍珠島人并不知道也不能明了前朝今世的恩怨,若是成了李煻軍人,遲早有一天會有刀口相向的時候。
故而珍珠島向來隻參加崇文書院的文試,隻是青蟬武院的招徒已經三屆,珍珠島一直沒有武舉參加總歸說不過去。
且此時韋觀瀾已經進入軍隊,珍珠島南人亦有不少人在軍隊供職,再不讓珍珠島人參加武進士選拔未免有些不合情理。隻有從源頭上控制住參加武進士選拔的人選和數量,不讓他們滑入與珍珠島的初衷向違背的放向上去。
韋幼青将卷宗放在案幾上,似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李桃夭,問首席道:“今年可有格外出色的武舉來參加武進士選拔?”
首席思忖片刻答道:“今年蒙陛下天恩,放開本次武進士選拔報名,讓寒門子弟亦有爲國效力的機會。故而北至安西和都靈,南至韋侯爺的領地珍珠島,都有人來報名參加,其中還真有幾個練武的好苗子。”
韋幼青點了點頭,不再言語。過不多時,遠處傳來一聲聲沉悶悠長的鍾聲,武進士的選拔正式開始。
一個一直站在角落裏不聲不響的少年,在聽到武院郎官的傳令聲後,從暗影裏走出,身形微動,衣袂飄飄,輕盈的飄至台上。
這少年從暗影裏走出之際,李桃夭的神色已經大變。她狐疑的暗自瞥了韋幼青一眼,卻見韋幼青正與青蟬武院主席談笑風生,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下面比武台上發生了什麽事。
李桃夭用手中的團扇擋住了嘴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喊出聲來。直到那個熟悉的瘦削高挑,長身玉立的身影轉過身來,李桃夭才既失望的歎息,又暗自松了一口氣。
李桃夭在失望之餘卻是被眼前的少年驚豔到了,隻見那人一頭烏黑茂密的長發自額前和鬓角向後攏起,随意的披在背上,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紅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他穿了一件冰藍色對襟窄袖衫,靛藍色的長褲紮在靴子裏,手裏拿着一柄長刀,靜靜的站在那裏。
“這人是誰?”李桃夭問道。
首席正與韋幼青說着今年各地來比武的舉子,聽到豔麗端莊的侯爵夫人在旁發問,殷勤的回答道:
“這位便是下官方才對侯爺提起的,來自都靈的金素衣。他武功不弱,聽說文試成績也是上佳,當真是可造之才。”
席棚裏三人說話間,比武台上一青衣男子持劍上台。首席指着這名青衣男子解說道:“此人來自河東鎮,其父是武将軍麾下校尉。”
韋幼青點了點頭,心裏明白雖說貢試對寒族開放,可真正能讓子弟讀書習武的家族并沒有真正的寒族。三人不再多言,一起看着比武台上的比試。
比武台上,隻在主席與韋幼青解說青衣男子身份的頃刻之間,台上兩人已拆了十數招。隻見金素衣刀鋒一轉,橫裏劈,豎裏刺,越來越快,刀與劍碰撞在一起,發出裂帛一般的铿锵之聲。
刀與劍正舞出兩片璀璨的刀花與劍花,忽然金素衣抓住一個破綻,将刀一豎,胳膊一展,那把刀直直的朝青衣男子刺了過來!
青衣男子身子急轉,可腰上還是被金素衣的刀刃劃過。青衣被劃開一道口子,有暗紅色的血珠順着飄舞的布片滴在地上。
青衣男子眼神一暗,擡劍将金素衣的大刀格開。他手腕忽地一抖,快若寒光地一劍,直點金素衣握刀的手腕。
金素衣身體一縱,在空中如蛟龍般翻轉,腰肢柔軟得不可思議,猛然向後傾倒下去,那一劍擦着他的鼻尖刺了出去,他用大刀擋住轉刺爲劈的劍,隻聽“喀喀”幾聲,火花直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