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幼青覺得這必然與華夫人提到的“命盤”有關。韋幼青聽說過,在天石山腹地的某個地方,可以看到人的命盤。
韋幼青失落的歎息,看來李承宇的命盤裏真的沒有帝運。不然老奸巨猾的華世雄,又怎麽會放任華府總管成爲叛匪?
且華琪跟着叛匪這麽久,華府居然毫無動靜,這哪裏是當年發生刺殺李承宇案件時,華府接着交出華雲的痛快淋漓?這必定是某種機緣,讓華府看到了李承宇的命盤。
由此看來,當年是誰将華琪從地牢裏放出,甚至華琪是不是真的被華世雄關押,都是不确定的。
隻是如今情勢又與以往不同,華夫人和華聖澤竟然主動出面勸說韋幼青,韋幼青的心裏越來越明了,看來在天石山腹地他的命盤上,真的有那道華麗麗的帝運存在。
韋幼青卻并不覺得有什麽快意,他的心裏充滿了困惑,李承宇是高祖爺親子,文韬武略遠勝其兄。如果李承嗣有帝運而李承宇沒有,是不是可以說天道不公?
“承宇哥哥爲什麽會沒有帝運?”韋幼青很是困惑的問剛剛來到江南的時文兒,他的困惑似乎從來都隻有父親才能爲他解答,“難道李承嗣那種窩囊廢卻是有帝運的?”
時文兒并不惱韋幼青竟會有此一問,他笑道:“如今你的本事比我大,那是不是可以翻過來你做爹爹我做兒子?”
韋幼青被時文兒這句話問的愣住,他茫然的搖頭道:“爹爹何出此言?幼青怎會這麽大逆不道?”
時文兒呵呵一笑道:“這就是了,父子永遠是父子,不會爲着誰有本事就反了父子的秩序。事實上,不僅僅是李承宇沒有帝運,他沙陀李氏,本就是逆臣賊子。”
時文兒說到這裏,雖事隔多年依舊心中激蕩不已,“當年李氏攜全族來投,我太祖待他李氏不薄,卻不料養出狼子野心!李氏不過是竊國大盜,哪裏來的什麽帝運?”
韋幼青沒有吭聲,他覺得如果花慈陽在這裏,又該嗤之以鼻了。若是按時文兒的說法,那麽朱氏的天下又是從何而來呢?沙陀人又是爲何姓李?這亂世紛争,所謂命盤一說,韋幼青已經分不清是真是假。
時文兒見韋幼青沒有說話,自然明白眼前這個養了二十多年的人不是這麽容易被說動的。他輕輕歎息一聲道:
“幼青,爹爹知道你不認爲我說的對。我想,如果必須要解釋這天命,是爲着如今這一場大劫難,隻有你能夠化解。無論你想不想,都必須去做。”
時文兒的話終于在韋幼青的心裏泛起漣漪。不得不爲之,沒有選擇,這才能稱爲命運吧。
時局一變,華府退出人界紛争,從屬于華府的修真門派,自然也不再參與馬既長與韋觀瀾之間的戰争。華府甚至爲了穩妥起見,再次召回華琪。
韋觀瀾與馬既長的戰争,若是沒有了天石山修真門派的參與,論實力,觀瀾有江南與楚地的後援,糧草不成問題,經過這段日子的整肅,小股滲透至各州縣的叛匪已經肅清。
由崖珠會館和車馬幫控制的江南陸上運輸也緊随其後,與水寨官兵一起控制了所有運往天石山的糧草物資。
馬既長在楚地戰争時,已經深受李承宇這樣慢慢把人困死的苦。如今見韋家父子故技重演,他怎會在一個坎上摔倒兩次,在官兵合圍之勢未成時,往道州方向突圍。
往道州突圍等于是打回馬既長老巢,如果道州打不下來,還可以進入楚地森林,馬既長在楚地多年,與楚地森林裏的土司們關系不一般。
楚地森林裏的土司們自打朱樑建國起,趁着朝廷内憂外患不斷,無暇顧及,整肅兵馬與猴族交好,向來處于自治狀态。
馬既長的前軍一出天石山,便遇到了惠紅鷹。惠紅鷹的軍隊是由淮南流民組成,馬既長的軍隊則是由天石山的流民信徒組成。兩支軍隊裏的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信徒信的是修真仙人,與惠紅鷹的軍隊兩軍對壘以後,在這支軍隊裏面早就流傳着一個傳言,馬既長早就不是修真仙人的山主,沒有資格管他們。
而對方軍隊的主帥惠紅鷹出身截門,且已經是仙身,特别是在兩軍陣前,惠紅鷹顯示了不俗的實力以後,更加動搖了馬既長前軍的軍心。
惠紅鷹這次與馬既長之戰,通過英師兄邀約截門衆師兄弟參加。截門宗主靈芝真人本就是章樹元的人,隻是以往華府的态度未定,靈芝真人也不敢擅作主張。
如今華府轉而支持韋幼青,老爺子召回了親馬既長的華琪,又約束修真門派不得幫助馬既長。靈芝真人通過章志行向朝廷表示自己歸順朝廷的誠意。
李承宇通過章志行向靈芝真人承諾,戰後将在天石山建立平民規制,正式将天石山流民納入戶籍,将稅賦三層收入歸修真門派所有,不限制流民信奉截門。
這等于朝廷承認截門在天石山修真門派中的領袖地位。靈芝真人得到李承宇的承諾,不計惠紅鷹曾經反出截門的前嫌,接受惠紅鷹的邀約,暗中派出大批弟子,以惠紅鷹的師兄弟自願助力的名義,編入惠紅鷹的軍中。
故而惠紅鷹的軍隊人數不多,卻戰力驚人。且在天石山這種狹小地險的地方,人多并不是什麽優勢。
更不要說惠紅鷹派人将朝廷要将流民納入戶籍的消息在馬既長軍中流傳出去,有了戶籍雖然要繳納賦稅,可從此他們不再是黑戶,可以光明正大的到山外做生意,買賣他們的獵物。
要知道天石山裏那麽多的奇珍異獸,這些東西即便是拿到天石口這樣的小鎮去賣,都能賣到大價錢,再也不用被那些跑山的商人盤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