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故?”遠遠的李桃夭向着他們二人走過來,聽到這個名字,驚訝的問道,“誰是郦故?”
韋幼青見她的樣子分明是認識這個郦故,笑道:“難道夫人認得這個叫郦故的?”
“豈止是認識?”李桃夭心中詫異,“莫非阿德那裏有個叫郦故的人?這個名字是我當年在錦瑟鎮辦的戶憑。”
韋幼青一怔,不過也不是太驚訝。他笑道:“這就是了,這個郦故也是個瘦小的少年,長得甚是端正。雖然他是個猴妖,可平時隻要不打開翅膀,倒是沒有人能看出,頂你的名字倒是正好。”
“可我們上次前去阿德家裏,沒有見過這個人。”李桃夭沒有笑,神色凝重的自言自語着,“不過他既然是夥計,想來不會登堂入室。我們去的都是女眷,他自然不會露面。”
韋幼青聽着李桃夭這樣自言自語,沒有吭聲。他們二人對望,每個人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疑惑。這個與鄭秉德住在一起的阿故,會是個什麽人?
花慈陽聽着他們二人一問一答,閉上眼睛不置可否。李桃夭卻不肯放過他,問道:“真人救下翾飛哥,不知道如今他在哪裏?”
花慈陽淡淡的說道:“你們夫妻倒是有趣,既然已經猜出端倪,又何故非要讓我來說出這個名字?”
韋幼青雖然有些驚愕,卻又覺得并不奇怪。趙翾飛是改了樣貌的,他這麽矮小,腿又那麽奇怪,自然是後來又接上去的。
接上的腿終歸不太好使,因而就有了一對翅膀。紅姑難道正是發現了這個秘密才丢了性命?
花慈陽見他們二人都瞪着自己,搖了搖頭道:“你們不用看着我,我隻是将他送到天石山交給華琪,後來他又去了哪裏,我并不知曉。不過能夠讓斷腿再生,隻能是神力所爲。”
韋幼青和李桃夭均聽明白了花慈陽的話,雖然好奇他居然與華琪接上了頭,可眼下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
韋幼青想起華夫人的話,神情凝重起來,他不想讓李桃夭難過,對花慈陽傳音道:
“可邪神并不是正兒八經的神,這種無中生有的能耐自然打了折扣。趙翾飛需要仙與妖的靈氣讓斷肢長成。紅姑隻怕是被他吃掉了。”
花慈陽與韋幼青對望了一眼,花慈陽用他那似乎萬年來一直如此的波瀾不驚的聲音對韋幼青說道:
“以後還會有妖或仙失蹤,當然如果他能把你吃掉,他的腿就能完全恢複正常了。”
韋幼青嗤之以鼻的笑道:“說的好像他不想吃你一般……”說到這裏,他猛然覺得自己不該這樣開玩笑嬉戲,正如他剛才對花慈陽所說,紅姑這是被趙翾飛吃掉了,目的正是爲了吸收紅姑身上的靈氣,讓自己的腿早日恢複。
雖然韋幼青對花慈陽說的這番話用的是傳音,可李桃夭已經聽懂了花慈陽的話。她的臉色頓時蒼白起來,頭暈目眩,過了半日才好容易站穩身子。
“這些日子不要讓大松出去做事了,不要着了那人的道。”
韋幼青在李桃夭臉色蒼白時便已經站起身來扶住李桃夭,驚訝她竟然能這麽平靜的說出這番話。他原以爲她會暈倒,會像上次那樣眼睛失明,或者至少要大哭一場。
隻是這平靜堅強的樣子,才是韋幼青當年最初遇到的阿桃。那個面對心門妖術平靜堅強的面對的阿桃。
韋幼青心裏激蕩不已,當年的那種對阿桃的敬意又回來了。他很認真的點頭稱是,吩咐人去把陶大松還有其他狐妖全部召回。
看着李桃夭離開的背影,花慈陽淡淡的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桃夭的心脈受了這麽大的損傷,你終于幫她滋養好了。是不是想說,你沒有放棄桃夭是非常英明的決斷?”
韋幼青睨了花慈陽一眼,反唇相譏道:“武者,你做狐妖太久了。哪裏懂得人的情意爲何物?我沒有放棄桃夭,不是什麽英明的決斷,隻是爲了我愛桃夭。”
韋幼青說完,不再理睬花慈陽,怡然自得的潇灑離去。吩咐人将候府全部擦洗一遍,擦洗到不再有這股難以形容的冥陽獸唾液味道爲止。
韋幼青心裏并不輕松,能跑到他的候府來悄無聲息的殺人又養飛蟻,這不是趙翾飛能做到的事。以紅姑的能力,也不是趙翾飛可以擒得住的。
這個邪神不按牌理出牌,偏生如今人界沒有可以克制得住他的人。除非……韋幼青的腳步停滞了一下,内觀自身,那枚神珠正老老實實的蹲在他的丹田内,散發着幽幽的華光。
韋幼青搖了搖頭,這顆已經不小了的神珠真的是離成神還有很遠的路要走。且成神豈是那麽容易?這中間不知要經曆怎樣的劫難,就像青狸這樣,渡劫失敗,造成六界震動,他自己也魂飛魄散。
韋幼青再次隐身來到鄭秉德的甄園。此時是白天,陽光照在甄園的水潭裏,泛起些微的金光。水潭從表面上來看,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很深的潭。
韋幼青看着看起來似乎清澈見底的水潭發呆。這實在是有些奇怪,爲什麽這麽深的潭水竟然是看得見底的。而韋幼青那日下潛了那麽深,卻依然沒有看見底。
韋幼青想再次下水看看,卻看見鄭秉德的老管家自門廊裏往這邊走來。雖然他念起隐身咒,可依然莫名的覺得危險臨近。
韋幼青心念一動,這老管家雖然是繹心找來的,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心念至此,在那老管家離自己還有兩個拐角時,飛身悄無聲息的略起,在後退的刹那,他分明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卻不知來自何方的力量從身邊掠過。
韋幼青驚的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停在半空中稍定心神,俯瞰着這座大多地方均被水潭覆蓋的甄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