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麗珍微微一笑,輕聲歎息道:“奴家自然明白韋侯爺的意思,正如侯爺所說,奴家久居深宮,自然是見多了那世道人心。如今,又怎麽可能把這小小孩童,送去那虎狼窩?”
馬麗珍說完,帶着李雲遙轉身往大殿走去。韋幼青心裏一動,莫非這馬娘娘,竟是與其父想法不同的?他邊想着,邊在後面緊緊的跟随。
馬麗珍見狀頭也不回的問道:“不知侯爺跟着奴家,意欲何爲?”
韋幼青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供奉着的香神雕像,笑道:“自然是去見香神夫人。”
馬麗珍腳下一滞,轉過身來。認真的問道:“侯爺真的要去見夫人?”
韋幼青剛要作答,突見面前白光一閃,一隻渾身閃着白色緞子一般光澤的白狐,不知從何處跑出,直接撲入韋幼青的懷抱裏。
“雪狸!”韋幼青好久不見白狐,如今乍一見它前來,心中親切,更是明白這是香神夫人派來帶路的,不由得哈哈大笑。
馬麗珍見白狐出現,眼底閃過一絲驚詫,笑道:“原來侯爺與夫人是舊識。”
韋幼青卻沒有再多說什麽,馬麗珍見他不答,也沒有多問。白狐跳下地,二人一狐靜默無聲的向昏暗的大殿深處走去。
前方出現了一個朦胧的光點,随着他們的靠近,光點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多起來。漸漸的眼前群星璀璨,仿佛他們馬上就要走進夜空裏去。
韋幼青面前的馬麗珍母子突然化爲虛無,就這樣消失在夜空裏。韋幼青還來不及驚詫,突然眼前一亮,一片晶瑩剔透的冰雪天地出現在眼前。
冰樹林,冰淩花,還有冰宮聖殿。韋幼青眼睛潮熱,心頭激蕩不已。若不是面前的雪狸依舊暮氣沉沉的像個老人,韋幼青甚至覺得自己回到了幾萬年前的冰火界。
他甚至想再次化身爲一隻無憂無慮的小狐狸,在青狸的庇護下,在這個晶瑩潔白,沒有任何雜質的天地裏,過着沒有憂愁的神仙日子。
冰鏡裏映出韋幼青的身影,他驚訝的發現自己一身青色長袍,神情莊嚴肅穆,周身散發着無以言狀的威壓與凜然不可侵犯。
青狸?韋幼青難以置信的向冰鏡走了幾步,擡起手揮了揮。沒有錯,鏡子裏的人是自己。
雪狸悄無聲息的跳進韋幼青懷裏,擡起毛茸茸的腦袋,拱了拱韋幼青的下巴。
韋幼青卻一直呆呆的望着冰鏡裏的自己,望着冰鏡裏的一人一狐。是的,青狸雪狸猶在,隻是換了身份。
四面八方走來一位紅衣女子,除了韋幼青面前的冰鏡。這麽多的紅影子讓韋幼青頓時覺得心有些累,他原地跪坐下來,卻駭然發現腳下亦是一片冰晶世界,無數的紅衣美人正向他款款走來。
“香神夫人,亦或是,華夫人?再或者是,”韋幼青終于想起了青狸妹妹的尊号,“你是紅狸尊者?”
韋幼青喃喃的說着,看着眼前無數個向他越走越近的紅衣女子。
“尊者隻有一個,那就是你。”紅衣女子終于停下腳步,韋幼青眼前無數讓他頭暈腦脹的紅影也終于合爲一體,一個宛如天人的女子出現在韋幼青的面前。
“多謝尊者救命之恩。”韋幼青淡淡的說着,躬身行禮。
紅衣女子在韋幼青面前跪坐下來,溫柔而又寬容的望着眼前的韋幼青。像是在看一個想要逃避責任的孩子。
“尊者隻有一個。”紅衣女子再次寬容而平靜的重複道。
“你身體裏有青狸尊者的玲珑心在跳動,丹田氣海内又有神珠在孕育。”紅衣女子低沉悅耳的聲音,在這滿是冰晶的天地裏顯得格外的空靈,“你就是尊者。”
“冰火界隻是冰火邪神造出來的幻境罷了,我已經轉世爲人,在人界有父母,有朋友,有兄弟……還有,”韋幼青看着眼前酷似李桃夭的紅衣女子,心裏揪痛不已,“還有我的愛人。我舍不得他們。”
“你說的不錯,可這裏不是冰火界,而是冰崖。”紅衣女子說着,怕韋幼青聽不懂,又解釋了一句,“就是你三個師父修煉的冰崖,是人界。”
韋幼青訝異的看了看四周,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紅狸,也就是華夫人,道:“冰崖?爲何與冰火界如此相像?”
“冰崖本就是冰火界掉落在人界的廢墟。”華夫人緩緩的說着,“這本沒有什麽。當年那場浩劫,掉落人界的冰火界廢墟何其多哉?該毀滅的早已毀滅,該重生的也早已重生。
可如今這場平靜卻爲着邪神的重新降世勢必要再次打破,千年以前那場浩劫會再次發生,甚至會更加的不可收拾。”
“邪神是再次降世?也就是說阿球是邪神,不是神之子。”韋幼青疑惑的問道,“那天石山上的那個阿沾,又是什麽人?”
華夫人輕舒了一口氣,道:“這些事就說來話長了。阿沾是老邪神,也就是創造出冰火界,造出冰火界三族的邪神。他是天帝的兒子。”
“天帝的兒子?”韋幼青的腦袋飛轉,将他在無論是花慈陽留在珍珠島青狸雕像下的金字天書,還是青狸留下的卷軸天書裏讀到的記載統統的過了一遍,卻沒有找到“天帝有兒子”這一記載。
仔細想一想就能明白,天帝是不死之身,是萬世不滅的存在,他根本不需要兒子來繼承帝位。作爲神,不需要自然也就不會有。
華夫人看出韋幼青的疑惑,笑着解釋道:“你想的對,天帝沒有官面上的兒子,邪神的母親是誰,這個恐怕隻有天帝自己知道。可能正因爲如此,邪神性情乖張,不容于帝宮諸神。
邪神本不是正神,這與他母親的血統有關。可他天資聰穎,很快就想出了另外的法子來彌補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