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韋榕從小跟随侯爺,一心想着效死侯爺,哪裏想過自己的前程富貴?如果侯爺懷疑韋榕,韋榕願意以死明志!”
韋幼青“啪”的一聲,将手裏的空茶杯擲在地上摔得粉碎,怒道:“想用死來威脅我?你與雪娃是怎麽密謀的,還不快些從實招來!”
韋榕見事情牽連到了雪娃,急忙替雪娃撇清道:“慈陽子道長來找的是屬下,與雪娃沒有關系。”
韋幼青冷笑着搖了搖頭,剛要開口說話,卻見陶大松急匆匆的趕來禀報道:
“尊者!屬下到處找不到雪娃姑娘,有人看見她昨夜将船底轟開一道口子,多虧了衆兄弟齊心合力堵上,才沒有驚了少爺小姐。那雪娃便駕了一條小船,一路往北逃走了!”
往北走,那就是返回洛陽了,可雪娃即便是回萬泉山,一個從尊者那裏逃出來的侍女,在萬泉山根本站不住腳。
韋幼青點了點頭,瞥了一眼韋榕,卻見韋榕也同樣一臉懵懂,明白雪娃的逃走韋榕也不知道。雪娃顯見是明白自己做的事不會被尊者容忍,提前走了。
韋幼青眉頭皺了起來,這個雪娃既然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對卻還要去做,不知道花慈陽許了雪娃什麽好處。可憐眼前這個傻子被人賣了卻不自知。
韋幼青冷冷的看着一臉傷心落寞,又一臉的難以置信的韋榕,歎息一聲道:“雪娃走了,你是不是也準備走?”
韋榕似從夢中驚醒,後悔莫及的對韋幼青連連叩頭,韋幼青冷冷的看着他額頭磕出鮮血,一聲不吭,等着韋榕開口。
艙房裏的李桃夭和紅姑察覺事情不對,似乎滿船的人都在尋找雪娃,可從昨夜開始,雪娃就不見人影了。
如今從艙房看出去,韋榕神情激動的對韋幼青說着什麽,直到韋榕跪倒在地,李桃夭才明白真的出事了。
她們二人抱起安瀾與如意,一起走上船頭,正看到韋榕滿臉是血,聲音嘶啞的說道:“韋榕生是韋家人,死是韋家鬼,可以死,卻不會走。”
韋幼青伸手掐訣,一朵藍色小花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對韋榕說道:“你與雪娃本就人妖殊途,不會有什麽結果。既然你想一直跟着我,那就吞下這朵花,也算是提前了了這段孽緣。”
李桃夭不知前因後果,聽韋幼青說“人妖殊途”,“孽緣”,以爲他們二人在此争吵是爲着韋幼青反對雪娃與韋榕在一起,再想不到雪娃所做的事。
李桃夭失聲道:“這怎麽行?”
韋幼青本就心情煩亂,如今見李桃夭再一次不分青紅皂白反對自己,怒道:“閉嘴!”
李桃夭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她懷中抱着的如意卻被父親瞪眼睛的樣子吓着了,“嘤嘤”的哭了起來。
如意這一哭讓韋幼青更加焦慮,他低聲對李桃夭怒喝道:“快些回去!”
李桃夭悻悻的咬了咬嘴唇,可如意不停的哭泣讓她隻好與紅姑一起帶着孩子走到一旁。卻也沒有如韋幼青所說的那樣回艙房,而是在不遠處讓如意看江景。
韋幼青本不喜李桃夭不聽自己的話,可看到如意因爲看景緻高興起來,也就不再多言。
韋幼青平靜的對韋榕說道:“你站起來,不要讓别人看着不像。這朵絕情花你可以不吃,我也可以放你去找她。”
李桃夭表面上是抱着如意,将遠處的一艘大船指給她看,實際上卻在聽着韋幼青與韋榕的對話。
李桃夭打心裏希望韋榕能馬上站起來去找雪娃。誰知,韋榕雖然站了起來,卻是接過韋幼青手裏的絕情花直接吞了下去:“我不走,我吃了這朵花。”
韋幼青道:“那好,從此以後,不許藕斷絲連。不然,情花之毒發作,會痛斷肝腸,若真是到了那時,神仙難救。你如今還有半個時辰,若是反悔,我這裏有解藥給你。”
韋榕堅決的搖了搖頭。
“你既然不打算走,我就給你講講,爲什麽我不贊成你與花慈陽走的太近。”韋幼青掏出手帕遞給韋榕,示意他把臉上的血擦幹淨。
韋幼青指了指遼闊的運河,問道:“這條水道,你我進京時走過,現在出京再走,有什麽不一樣?”
韋榕随着韋幼青的手看向繁榮喧鬧的運河兩岸,回答道:“船隻多了許多,莊稼的長勢也很好。”
“這就對了。陛下即位以來,清積弊,肅貪腐,改稅制,一樁樁一件件的積累,才有了這太平盛世。”
韋幼青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的李桃夭,小聲道:“花慈陽的手段太過邪惡,以此手段即便得了天下,也會人神共憤不會有好結果。”
韋幼青還有沒說出口的話,花慈陽想扶持自己做皇帝,不過是希望自己能盡快飛升回那片冰雪天地。
可正如花慈陽所言,冰火界衆仙大多已經轉世爲人,爲什麽一定要丢棄這片美好的土地,還要毀滅肉身回那片冰火邪神造出的虛空裏去?
韋榕羞愧的低頭認錯,韋幼青無奈的皺眉看了他半天,最後揮揮手道:“你先下去吧,這後半段路程,到下面劃槳去,好好的把自己的事情想明白。”
韋幼青看着韋榕離開,想着方才出言不遜隻怕又惹桃夭生氣了。裝着不經意的樣子,慢慢的踱步到李桃夭母子三人面前,伸手将如意接了過來。溫柔的嗔道:“你身子不方便,如意淘氣,仔細踢到你。”
李桃夭撇了撇嘴,不滿的說道:“是啊,爲着這個不方便,倒是讨了韋侯爺的那麽多方便……”李桃夭說着,竟真的覺得很傷心,“若不是爲着這個不方便,隻怕如今死了也沒有人會管!”
韋幼青被李桃夭這麽多“方便”“不方便”繞得有些暈頭轉向,也不明白李桃夭的氣是打哪裏來的,隻當她是爲着受了自己剛才的搶白心中不平,賠罪加解釋道:
“你隻聽到了一點點,就插嘴反駁我,他們二人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我難道不知道?若不是雪娃這次實在是過分,我又豈會管這些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