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幼青被李承宇說的再次張口結舌,因他的身世特殊,又與前世糾結在一起,對世俗所看重的這些姓氏,根本不在韋幼青在意的事情裏面。
他此刻所思所想,隻是此事對義父如何交待罷了。如今被李承宇誤會,他愣了愣才說道:
“陛下這麽說,讓幼青如何自處?幼青隻是覺得陛下對幼青的兩子,恩寵如此厚重,被其他臣子看到,會不會生出怨尤?”
李承宇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過于輕率,一下子把韋幼青打到自己的敵對面去了。有心補救,聽他如此說,正好接茬笑道:“哪裏?你的功勞朕的近臣哪個不曉?再多的恩寵也是應該。”
韋幼青猜到李承宇是因着今個兒牛性犯了,才說出剛才那種不合适的話來。故而韋幼青才說出那樣一番話好讓李承宇有台階可下。此時李承宇的話韋幼青沒有再謙辭,安瀾從此便姓了李。
李桃夭與韋幼青再見面時已是午後,兩人分别陪着皇帝和太妃進了午膳。李承宇特地體貼的讓人叫來了觀瀾,好與韋幼青見見面,父子一起吃頓飯。
李桃夭則是帶着一對孩兒,去看鄭太妃。因真正的鄭桃華進宮沒多久就死了,鄭太妃對眼前這個遠房的“侄女兒”記得并不真切。
不過老家來人,這讓一直獨居宮中的鄭太妃還是非常的高興。眼見“鄭桃華”還帶來她的龍鳳胎給自己看,這讓在宮中沒有什麽親人的鄭太妃非常高興。
鄭太妃從奶媽手裏挨個接過如意和安瀾,連連說道:“這小娃娃太可愛了,太招人疼了!”
待鄭太妃聽說當今陛下已經收了安瀾爲義子,且賜了國姓,更是仔細的端詳起安瀾。
看着看着,鄭太妃的眼睛漸漸的眯了起來,連連稱奇道:“桃華,怪不得當今陛下這麽疼愛安瀾,這小眉頭,咋一看很像一個人呢!”
李桃夭心裏一動:“端慈皇太後?”
鄭太妃道:“是啊,姑母這裏有一幅端慈皇太後的畫像,你瞧瞧。”
鄭太妃領着李桃夭轉過一道屏風,李桃夭的眼前即出現一幅女子的畫像,淡粉色的長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紗衣,極爲淡雅的裝束,稍顯單薄,面容卻豔麗無比,尤其是一雙杏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
“這是姑母當年剛入宮時,看着高祖皇帝親筆爲她畫的像。”鄭太妃看着這幅畫像,思緒回到了那久遠的過去,“高祖皇帝極爲珍視這副畫,特地放在我這裏,讓我好生保存。”
李桃夭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風華正茂卻已守寡多年的鄭太妃,不明白她爲何真的把自己夫君喜歡的另一個女人的畫像保存至今。
鄭太妃看出李桃夭的心事,笑道:“姑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不用爲姑母擔憂,高祖爺如此英明神武的人,姑母從未嫁時心裏就崇敬的很。即便他不在了,可既然這副畫是他珍視的東西,他自然要時常回來探看。如此一來,姑母豈不是依舊陪伴高祖身側?”
李桃夭心裏莫名的酸楚,不願再看到這副畫,扶着鄭太妃又轉回前廳裏來,問道:“可是,安瀾這麽小,爲何姑母也覺得他像端慈皇太後呢?”
鄭太妃笑道:“姑母以前見過韋侯爺一面,以姑母看來,韋侯爺與端慈皇太後才是真的很像。安瀾是他兒子,相像便不足爲奇了。”
李桃夭仔細想了想,覺得鄭太妃的話似乎真的很有道理。将韋幼青換成女子裝扮,還真的有點像端慈皇太後。
可李桃夭總覺得鄭太妃的語氣有些怪異,她旋即明白了,心中頓時不悅,可又不便說什麽,悶悶不樂又不得不強作歡顔的陪鄭太妃吃過午飯,逃也似的帶着安瀾和如意告辭離去。
午飯後韋幼青心事重重的與李桃夭一起回府,回想着與李承宇的午膳。李承宇要讓觀瀾回江南,參加平定叛匪的戰争。
韋幼青一邊自己跟自己下棋,一邊琢磨着李承宇的心思。他覺得李承宇的确是喜歡觀瀾的,竟想着用觀瀾帶一支兩千人的禁衛軍回江南。
這是帶着帽子下去立功的意思,韋幼青相信,李承宇已經爲觀瀾準備好了爵位與賞賜。他更相信江南的一幹官員和軍隊,一定會配合觀瀾将這場立功大戲演好。
韋幼青這麽想着,漸漸的将一盤棋下成了殘局。韋幼青看着這盤殘局,腦袋在飛速的運轉着。下一步呢?
韋幼青想到,在自己這一方其實還有一股勢力,那就是狐族勢力。這股勢力以花慈陽和胡靈均爲首,再加上何既明那些人。這些人無疑是支持自己的,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觀瀾也是狐族。
韋幼青這麽想着,他的模樣落在李桃夭的眼裏顯得那麽落寞。女人的心總是離不開一個“情”字,李桃夭以爲韋幼青仍舊爲李承宇煩惱。
李桃夭試着去拉韋幼青的手,以李桃夭先前的心思看下去,韋幼青果真是有一些古怪的。
在李桃夭的眼裏,韋幼青的手一直都是溫潤的,人也一直是風輕雲淡。今天韋幼青的手卻有點涼,人也顯得心事重重。
韋幼青見李桃夭來拉自己的手,沖李桃夭笑了笑。李桃夭見他神情溫和,試探着說道:
“今天我在鄭太妃那裏,見到端慈皇太後的畫像了,鄭太妃也說安瀾長的有點像端慈皇太後呢。”
韋幼青不以爲然的笑道:“這麽點小孩子,那裏就能看出像誰了。”
“她是你兒子,當然像你了。”李桃夭吞吞吐吐的說道,生怕說錯話會傷害對面的人,“你長得,長得,有點像,像端慈皇太後,所以,所以陛下喜歡你。”
韋幼青驚訝的瞪大眼睛,他沒有想到李桃夭竟是爲着這些事糾結。李承宇的這種斷袖之癖從小便有,他不認爲一個如此強硬的君皇會在意自己這一點點的小情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