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夭茫然的走出門去,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再不是白天暖洋洋的樣子。刺骨的秋風讓李桃夭打了個寒噤,倦意襲來,李桃夭甚至想返回屋子裏去睡覺。
可她隻是返回屋子裏拿了自己的披風披在身上,然後茫然的在黑暗中走出房門,卻不知道要去哪裏。她昏沉沉的向前走着,茫然看着路過的仆婦向自己行禮。
不知不覺中,李桃夭竟然走到了通往半山山莊的角門前。李桃夭不禁苦笑,去半山山莊做什麽?去找韋幼青?李桃夭急忙使勁兒的搖頭。
那麽就是去找時文兒?還是去尋找母親的亡靈,希望她能爲自己做主?
李桃夭推開角門,進入半山山莊,沿途什麽人也沒有碰到。她看了看通往半山溫泉的石階路,那石階路爲了方便她上下,韋幼青已經讓人重新修過了。從那裏上去,就到了溫泉池。韋幼青每天都會在那裏練功。
李桃夭控制着自己的腳不去踏上那些石階。她慢慢的繼續向前走着,終于走到了梨林的邊上。
梨樹上再次光秃秃的,年年如此,周而複始。李桃夭在黑暗裏慢慢往梨林深處走去,她什麽也看不見,卻準确的找到了梨林裏的小木屋。
李桃夭上前敲門,她不知道時文兒如今住在錦瑟鎮。李桃夭一邊敲門一邊喊道:“有人嗎?時先生在嗎?我是桃夭……”
木屋裏卻沒有人回答她的呼喚。李桃夭推門進去,在門口的架子上摸到了火鐮火石,她打着火,将桌子上的油燈點上。
雖然時文兒不住在這裏,可許永昶卻安排了妥當人每天打掃。李桃夭進入木屋時,隻見屋子裏整整齊齊的擺着案幾床帳等物,她以爲時文兒很快就會回來,就在案幾旁跪坐下來。
李桃夭隻是跪坐了片刻,便覺得腿酸麻的受不了。她最近總是這樣,總是困倦,此刻再一次困倦的擡不起頭來,原想着到床上歇息片刻,誰知竟躺在床上睡着了。
韋幼青離開灼華園後心煩意亂,他有心回轉灼華園看看李桃夭怎麽樣了,可自己心裏的委屈也不知何處排解。
外面天已經黑了,洛陽街頭空蕩蕩的,隻有巡夜的士兵在巡查。隐身裏的韋幼青提着一壺酒,在空曠的洛陽大街上邊走邊喝,回想着這一年裏發生的林林總總。
不知不覺間竟走到梵音小閣,韋幼青心裏又是一陣激憤,趁着酒勁,敲開了梵音小閣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清秀小厮,他認得韋幼青,見韋幼青喝醉了,剛要說點什麽,韋幼青卻一把将他推開,徑直往樓上胡靈均的住處走去。
“胡先生!胡先生!”
胡靈均正在樓上與花慈陽閑談,聽到韋幼青呼喊自己,且語氣不善,示意身邊的妍寶兒出去招待韋幼青。
妍寶兒起身剛要出門,胡靈均卻喊住妍寶兒道:“寶兒!”妍寶兒回頭,卻見胡靈均正不滿的看着自己。
妍寶兒接着明白了胡靈均的不悅,沉了沉心,擠出一個妩媚可愛的甜笑,胡靈均這才點了點頭。
花慈陽目送妍寶兒出門,搖了搖頭笑道:“這麽好的女孩子,暴珍天物。”
“慈陽這話什麽意思?”胡靈均不滿的說道,“以靈均之見,以幼青才貌,任何一個女子與之相配,都委屈了幼青。隻是他偏偏被那李家公主迷住了心竅,少不得要找個妥當人把他拉回來。”
花慈陽“呵呵”一笑道:“這不奇怪,桃夭的青狸之魂雖被抽走,換上的卻是心門女子的精華之魄,自然是妩媚天成,幼青喜歡她也是情理之中。這妍寶兒姑娘,卻是另一種清冷的味道。雖然惹人憐愛,可卻不是能拉回幼青的人。”
韋幼青已經走到了胡靈均的樓下,他已經有了七分的酒意,且又察覺到花慈陽的氣息,心中的憤懑不平更甚,對花慈陽更加的不客氣,一路吵嚷着:“花慈陽,出來!滾出來!”
花慈陽在屋子裏聽見,隻是寬厚的淡淡一笑,繼而掏出一個避咒符貼在身上。
花慈陽氣息的突然消失讓韋幼青更加憤怒,這是瞧不起他嗎?以爲一個避咒符就能把自己藏起來?
就在韋幼青怒氣沖沖的要上樓揪出花慈陽時,熟悉的琵琶曲從樓上大廳裏傳出,似日月星辰,柔情似水。
韋幼青的心安靜下來,他就勢坐在台階上,聽着這似有若無的琵琶聲變得如泣如訴。
“桃夭!”韋幼青的眼圈紅了,“你在怨我!我沒想那麽對你!”他繼而清醒過來,“桃夭怎麽可能在這裏?她是凡身,外面宵禁,她到不了這裏。”
韋幼青落寞的站起身來,繼而有些懊惱,他怒氣沖沖的上了樓,想看看是誰在冒充李桃夭。
一個身穿白色絲棉小襖,白色長裙的倩影,背對着韋幼青,那一串串讓人心靜的音符,正是從那裏飛出來的。
韋幼青冷冷的說道:“你不是桃夭,你的琵琶雖比她彈得好,卻不是用心去彈的。”
妍寶兒扭過頭來,對韋幼青緩緩福身,妩媚一笑道:“奴婢妍寶兒。”
“原來是你。”韋幼青輕輕歎息,“是胡先生讓你在這裏假裝成桃夭的?你還是不要笑了,真的不好看。”
韋幼青說完,不去理睬一臉尴尬的妍寶兒,展開神識,尋找胡靈均。他知道現在的花慈陽已經突破冰火訣四重天,雖不像他是四重天後期,可花慈陽的避咒符,即便他近在咫尺,也很難破解。
韋幼青幹脆不再使用神識,一間屋子挨着一間屋子的踹過去,邊踹邊呼喊怒罵着花慈陽。
梵音小閣裏的人本就不多,被韋幼青這麽一鬧,全部跑了出來,呆呆的站在大廳裏,看着韋幼青胡鬧。
花慈陽見狀對胡靈均歎息一聲,悄無聲息的離開。胡靈均則是走出房門,笑嘻嘻的抱拳當胸,一臉寬容的看着韋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