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打手勢招呼李桃夭三人下車,李桃夭下車後才知道自己置身于一個深深的山洞的過道裏,花慈陽在前面不遠處等候。在花慈陽的身後,那條過道消失在黑暗中,不知通往何方。
面前則是一間間的小石洞,一個蒙面人過來,将紅姑和雪娃擋在外面,隻引着李桃夭與花慈陽二人進入其中一個小石洞。
洞内漆黑,蒙面人卻沒有打火把。李桃夭正暗自不安,突然聽到一個嗡聲嗡氣的聲音:“客人請坐。“
李桃夭吓了一跳,不過眼睛卻漸漸适應了這裏的黑暗。隻見洞内别無長物,隻有地下擺放着許多的蒲團。李桃夭學着花慈陽的樣子,在那些蒲團上跪坐下來。
那個聲音接着又響起:“五萬貫,錢到人到,就可以開始了。“
李桃夭聽出事情蹊跷,玄機真人分明是要十萬貫。不過随即她又釋然了,玄機真人分明是在抽頭,雖然抽的多了一些。
李桃夭想着自己說過事成之後要重謝玄機真人,這五萬貫就當自己的謝禮吧。她心裏微微有些失望,看來玄機真人真的隻是陌生人……如果是那個人,一定不會這樣對自己。
李桃夭轉頭看向玄機真人,玄機真人微微點了點頭,看起來根本沒有打算解釋另外那五萬貫的去處。
李桃夭回頭對着那聲音來處說道:“五萬貫錢已經運到,人也到了,先生可以開始了。“
李桃夭的話音剛落,有兩個人擡着一個小小的肩與進入石洞,上面坐着面無表情的趙翾飛。
趙翾飛顯然亦是一時無法适應眼前的黑暗,他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認出李桃夭,趙翾飛冷的如刀刻一般的臉上才露出些許的溫情。
趙翾飛沒有說話,也沒有多看李桃夭身邊的花慈陽。似乎眼前這個道士救自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肩與再次往前走,消失在石洞的深處。那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沒有再響起,不知道是離開了,還是仍舊留在原處。
“你們可以走了,”正當李桃夭心下不安時,那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個月以後,來接你們的人。”
花慈陽淡淡的問道:“必須是主家前來嗎?”
那甕聲甕氣的聲音過了片刻,答道:“今天在座的二位都是主家,你們走吧!”
花慈陽明白這人的意思是說他與李桃夭都可以來接趙翾飛,遂放下心,與李桃夭一起又重新坐原來的馬車回到梵音小閣。
李桃夭沒有在梵音小閣停留,而是急匆匆的回了公主府,嶺珠正焦急的等着她回來。
一見到李桃夭,嶺珠就臉漲的通紅道:“許總管說錢是假的是真還是假?錢的确是我從候府領出來的,難道他懷疑是我把錢掉了包?”
李桃夭連忙安撫道:“這件事隻是許永昶猜測罷了,說栓錢的繩子不是候府的……”
李桃夭嘴裏這麽說,可心裏明白,公主府裏的錢肯定是假的,調包之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個玄機真人。隻是此人爲何這麽熱心呢?
“五萬貫錢,隻怕也不少了。”李桃夭想着,“人爲财死,鳥爲食亡。一切還是說的通的。”
可李桃夭又想起趙翾飛在石洞裏見到玄機真人時的神情,還有玄機真人最後的問話,顯然是想他自己去接趙翾飛。這讓李桃夭心中更是疑惑。
隻是此事本也是自己想做的,無論玄機真人爲了什麽,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如今隻剩下善後的問題了。
李桃夭跟着嶺珠去庫房看了那些假銅錢,與自己手裏的真銅錢進行對比。不得不說,這假錢做的太像了,隻一會兒功夫,李桃夭已經分不清楚手裏的兩枚銅錢,那枚是真,那枚是假。
李桃夭歎息一聲,對嶺珠說道:“嶺珠,你也不用太難過,如今這神神鬼鬼的太多,一個個神通廣大,老天爺也不來管一管……
把這些假銅子埋了吧,流到市面上去,會出事的,雖說肉眼看不出來,隻怕專門驗看是能驗出來的,被人告發非同小可。“
嶺珠的臉色變了,可見李桃夭并沒有懷疑公主府的人,隻說是“神神鬼鬼”,首先将他們這些人摘幹淨了。
嶺珠連忙答應着,找了幾個人,把這些銅闆用壇子裝了,全部埋在了花園裏。
李桃夭看着他們做完這些,想着自己出來時是用“看工匠們畫圖樣子”的借口,又囑咐嶺珠道:
“靈堂還是要蓋的,可以慢一些,往後拖着蓋,先着人畫圖,然後慢慢改,錢橫豎不會一下子支出去,慢慢填這虧空吧。“
李桃夭坐在灼華園的秋千架上,對着陽光細看手裏的那兩枚銅子,可左看右看都完全一模一樣,連分量都沒有差别,李桃夭已經分不清楚那枚是真那枚是假。
韋幼青遠遠的看見李桃夭舉着兩枚銅子翻來覆去的查看,他早已聽許永昶禀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永昶真的不是懷疑嶺珠大姑娘,可那錢真的不是咱們府裏運出去的錢。”
韋幼青似漫不經心的聽完許永昶的禀報,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事,這五萬貫說到底是桃夭自己的錢,即便她被人坑了,也輪不到我來埋怨她什麽。隻要她人好好的,其他的都是小事一樁。”
韋幼青知道,眼前的谷米教分成兩夥,一夥人是以胡靈均爲首的激進派,他們包括胡靈均、窦秉文,還有遠在江南的許巍然和嶽無朋等軍人。
另一夥人就是以許節夫婦爲首的錦瑟鎮成員,這幾十年由許節夫婦與許永昶苦心經營,已經遍布洛陽大街小巷和洛陽的各個衙門口。
站在中間的是谷米教首時文兒,還有韋幼青這個朱樑少主。不過韋幼青也知道,谷米教兩派的紛争不過是立場不同,可他們的忠心卻是不容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