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翾飛苦笑道:“公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即便趙家散盡家财,最後不過死的更快罷了。”
趙翾飛回過頭,又看了一眼遠遠的在彈奏曲子的妍寶兒,再次深深歎息一聲,喃喃的說道:“公主!桃夭妹妹……”
李桃夭第一次聽趙翾飛這麽稱呼自己,不由得一愣,卻聽趙翾飛繼續說下去:“桃夭妹妹……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好好的照顧寶兒姑娘?”
李桃夭被趙翾飛的樣子吓到了,她竟不知爲何流下眼淚,喃喃的說道:“表哥……照顧寶兒姑娘,是你的事啊!外祖母……外祖母還等着抱重孫子呢。”
趙翾飛神色複雜的看了看李桃夭,突然笑了起來:“如果我能變得像你這樣聰明就好了。聽說陛下廢女學,清女官,你接着就能抄一百遍《女誡》給他,讓天下女官都無話可說。他一定會褒獎你的,一定。”
過了幾日,正如趙翾飛所說,李承宇的旨意到了公主府,加封陽城長公主食邑一千戶。聖旨中對李桃夭大加褒獎,誇贊她“德言容工,可謂當世女子楷模”。
這讓李桃夭想起當日李承宇說自己“不守婦道,敗壞皇家聲譽”的訓斥如同一場不真實的噩夢。
冷清的公主府也因這件事熱鬧起來,洛陽的王公貴戚的夫人小姐們紛紛送來各色禮品,連後宮裏的章皇後和張貴妃,也派人送來了禮品。
隻是皇次子李雲略的母親溫德妃卻沒有送來禮品,不過李桃夭并沒有過多的在意。她與李承宇的後宮嫔妃們并不相識,若不是雪娃提起,她甚至沒有注意到溫妃沒有送來禮物。
“奴婢聽說,溫妃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雪娃在李桃夭面前絮絮叨叨的說着,“從她的封号就可以看出。公主知道嗎?陛下的母親端慈皇太後,生前的封号就是德妃。”
李桃夭回想着自己出事以後唯一的那一次走進後宮,想起在皇帝不多的嫔妃裏面,性情安靜溫和的溫妃。姿色端麗的溫妃雖不算絕色,在李承宇的後宮裏面卻絕對是最出色的一個。
李桃夭正色對雪娃道:“雪娃,不要理會這些後宮之事。德妃娘娘聖眷正隆,不屑于理會我這空頭公主,這本不是什麽大事。你這樣絮絮叨叨,被有心人聽了去,卻是給我添罪過了,知道嗎?”
雪娃吐了吐舌頭,低頭答應着,可又不甘心的加了一句:“公主,聽說德妃娘娘是爲着珍珠島那位花鯉夫人才冷落公主的,她們是閨中密友……”
“花鯉夫人?”李桃夭眼睛眯了起來,她已經不記得花惜間的模樣了。隻是這個“花鯉夫人”,李桃夭不止一次的聽人提起,印象格外的深刻。
雪娃的神情也讓李桃夭明白所有的傳言都不會是空穴來風。可李桃夭想這些事在父皇指婚時隻怕早就查的清楚了,自己此時如果再問起,會讓人誤會自己。
李桃夭佯怒道:“雪娃,我已經說過了,宮中之事少提。”她不自覺的用了韋幼青的話,隻是這位沒有謀面的“花鯉夫人”,卻沉甸甸的壓在李桃夭心口。
主仆二人正在閑聊着,此時大吉來報,武長候府的趙夫人來拜見。
“趙夫人?”又是雪娃問道,“哪個趙夫人?沒聽說武長候娶親啊?也不可能是武長候的母親,她正服孝呢。”
大吉卻不明白這裏面的關節,不過他是知道武長候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故而回答道:“那位夫人應該不是武長候夫人吧,看起來年紀不小了。”
李桃夭沒有理睬二人的閑談,走到廳裏來見客人。她認出這位趙夫人正是是趙翾飛的嬸娘,也就是那天趙老太太生日時出來迎客的趙伯庸的胞弟趙伯常的夫人。
因趙伯庸去世不足一年,趙翾飛的母親不宜外出見客,趙翾飛又沒有婚娶,故而趙家這些日子便由這位趙二夫人做這些内眷之間迎來送往的事。
“二舅母,”李桃夭迎上前去,向趙二夫人蹲身行禮。二人相見,想起家族巨變,不由得相對兩無言,唯有熱淚滾滾而下。
好容易止住眼淚,李桃夭卻突然想起一事。公主府裏的守衛都是江南候府的人,卻不知趙夫人是怎麽進來的?
“二舅母,門上沒有人問你嗎?”
趙夫人見李桃夭神色有些奇怪,不解的笑道:“如今你這裏這麽熱鬧,大門上那些人哪裏顧得上詢問什麽?我這裏準備的名貼都沒有用到,轎子跟着人就進來了。”
李桃夭心裏卻隐隐有些不安,可又不想吓到舅母,若無其事的笑問道:“舅母此次來,該不會也是學着人來給我送禮的吧?如果是,可是太外道了。”
趙夫人笑道:“禮當然是要送的,這禮物是翾飛費了好大勁,找了一位會煉藥的仙人求來,實是知道你身子弱,給你求來的補藥。”
趙夫人說着,從身上掏出一個用錦帕包裹着的玉瓶,遞給李桃夭。
李桃夭疑惑的打開玉瓶,隻覺一股清甜甘洌之氣撲鼻而來,讓人神清氣爽。
李桃夭驚訝的将玉瓶放在鼻子下再一次聞了聞,那種神清氣爽的感覺更甚,竟似把心中所有的郁悶統統趕走,整個人都清爽無比。
“這是什麽?”李桃夭驚訝的問趙夫人,同時将眼睛放在瓶口往裏看,裏面卻什麽也沒有。“怎麽是個空瓶子?”
趙夫人見李桃夭發問,接過瓶子往裏看了看,果然瓶内空無一物,她有些尴尬的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是翾飛讓我帶給你的。”
李桃夭卻有些明了趙翾飛帶來的這個瓶子是怎麽一回事。她又把瓶子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那清甜甘洌之氣竟似瞬間就消失無蹤。
“原來那股氣就是表哥求來的仙藥嗎?”李桃夭暗暗擔憂,不知道趙翾飛又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