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起出了梨林,如時文兒所言,天果然越來越黑了。四周除了有不知名的蟲子在叫,還有遠山突然傳來一聲不知是什麽獸類的嚎叫。
山莊裏連一個人影也沒有,隻有李桃夭與紅姑二人“沙沙”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空曠的夜裏,這聲音顯得特别大,好像在四周的響起了回聲。
李桃夭不由得心中害怕,韋幼青在練功,韋榕回前邊去了。除了一進門遇見的那兩個擡肩與的少年,李桃夭沒看見這山莊裏有一個男人。
李桃夭回頭看了一眼背後籠罩在夜幕裏似乎聳入雲端的萬泉山,總覺得在那裏面似乎藏着許多不可知的危險。
李桃夭抓住紅姑的手,驚懼的說道:“紅姑,這裏沒有男人嗎?怎的隻有侍女?這莊子裏不用人守衛嗎?”
紅姑正爲李桃夭的坐立不安而不安,聽到她是爲了這個,不由得笑道:“公主别怕,咱們府裏和莊子裏都是暗哨,沒事不會出來的。”
李桃夭這才放下心,雖然她依然覺得四周不知何處,似乎有什麽人在盯着自己,可想着既然有暗哨,多半是自己多心吧,也可能是雨點開始密集,打在樹木花草上的聲音。
雖然春雨細無聲,可二人回到屋子時,身上的衣服依舊淋濕了大半。紅姑擔心李桃夭身子虛弱,怕她擔不起風寒,煮了姜湯給李桃夭喝下。
待一切收拾妥當,已經接近四更天。外面的雨卻越來越大,竟是一場春天不多見的傾盆大雨。
聽着外面“嘩嘩”的雨聲,李桃夭心中的驚懼更甚。她不敢獨自睡,讓紅姑與自己睡在了一起。
就在李桃夭昏昏沉沉的終于快要睡着時,一道閃電,李桃夭迷迷糊糊看到窗戶上映出一個人影!
這一驚非同小可,李桃夭吓得“啊”的一聲驚呼,吵醒了身邊的紅姑,紅姑大喝一聲:“什麽人?”那人影擡腳就跑,被聞聲趕到的守衛一腳踹倒。
李桃夭的恐懼達到了頂點,緊張的渾身直打哆嗦。紅姑見狀緊緊的抱住李桃夭,連連安慰着:“公主别怕,刺客已經抓到了。”
李桃夭呆滞的看着紅姑,把紅姑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刺客,已經抓到了?”
紅姑非常肯定的點點頭,見李桃夭依然滿臉驚惶猶疑之色,給李桃夭披衣,扶其下床,拉開房門查看。
正好看到一名守衛捏住那個人的下巴,從那人嘴裏掏出一個膠囊一樣的東西。
守衛踹了那人一腳,恨恨的說:“想死?現在還不是時候!”
守衛看到紅姑攙扶着受了驚吓的李桃夭出來查看,急忙過來跪下行禮:“屬下守護不力,讓夫人受驚了。”
李桃夭聽到“夫人”這個稱呼,驚詫中又湧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連害怕都忘記了。
好半天才緩過神,見那守衛短小精悍,皮膚黝黑,正是昨晚擡自己上半山溫泉的矮個子。那矮個子沒有聽到李桃夭說話,以爲李桃夭怪罪,心裏的愧意更深。
李桃夭察覺到對方的不安,連忙道:“這麽大的雨,很難聽到聲音的,你們來的已經很快了,快些起來吧。”
“看什麽看!低頭!”
李桃夭聽到不遠處的呵斥聲,擡頭看時,卻見那被捉住的那個刺客,滿身滿臉都是血,即便被好幾個人按住頭,依然倔強的死死盯着她,好像認識她。
李桃夭心中驚駭,那刺客旋即被人押走,可他被押走之前,依舊死死盯着李桃夭,眼睛向廊下看了一眼。
刺客被押走後,李桃夭疑惑的看着那被刺客盯過的地方,可那個位置被大雨沖刷的非常幹淨,隻有泛着水光的青石闆和幾株綠油油的青草,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紅姑見刺客已經押走,李桃夭也不像剛才那麽害怕,暗自松了一口氣。見此刻天色尚早,紅姑溫言勸說着扶李桃夭又回到床上躺下。
外面的雨比剛才小了許多,最後漸漸的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李桃夭聽着沙沙的雨聲,困倦起來,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溫泉池内,正在打坐的韋幼青耳朵動了動。他耳力極好,李桃夭住在溫泉池外的東廂房,本就不遠。
李桃夭的那一聲駭極的驚呼讓韋幼青猛地睜開眼睛,他從溫泉池底一躍而起。不過半山山莊的守衛離得更近,反應也快,等到韋幼青趕到時,剛好看見刺客被守衛治服。
躲在暗處的韋幼青冷眼看着眼前一切,心中狐疑,這刺客看起來功夫不高,也不是山莊中人,卻不知是怎麽混進這看起來松懈,實際上戒備森嚴的半山山莊的?
直至那刺客與李桃夭的眼神交流落入韋幼青的眼中,韋幼青心裏好像明白了什麽。他一直沒有現身,在暗處盯着李桃夭的房門。
少頃,韋幼青見到紅姑從房内走出,他一閃身來到李桃夭門外,探查裏面李桃夭的氣息,卻發現李桃夭已經睡着了。
韋幼青松了一口氣,看來李桃夭真的沒有恢複記憶。他聽着李桃夭有些遲滞的呼吸,知道她是真的被這刺客吓着了,心裏不由得又痛又憐。
那些守衛在刺客被帶走後更加不敢松懈,所有的人出動到處搜查,除了在梨林被時文兒趕出以外,其他地方連老鼠窩都沒有放過。
剛才那個向李桃夭謝罪的矮個子,正是今夜值勤的衛隊長,名叫娲蝠,是鷹族族長娲虹的兒子,也是韋幼青楚地織布場的總匠師娲蟋的弟弟。
娲蝠見韋幼青的身影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門廊裏,吃了一驚,急忙現身拜見。
他剛要開口,韋幼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道:“那刺客看緊了不能讓他死了,讓米團兒去審,務必讓他開口。”
娲蝠答應着走了。韋幼青走到剛才刺客盯住的地方仔細查看。他相信那刺客既然是給李桃夭留下信息,就一定得讓李桃夭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