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宇聽了妹妹這番搶白,不怒反笑,他呵呵一笑,對韋幼青道:“幼青,聽說王元和在你的候府審理了一次劉化芝被殺案,你對此人是什麽看法?”
韋幼青冷哼一聲道:“看起來剛直不阿,實際上一肚子的陰謀詭計。此人好大喜功,做事張揚,人又殘忍,是有名的酷吏。這種人掌管國之法器,會鬧得人人自危。”
汾西公主原沒有注意韋幼青,此時聽他如此直言不諱的說出王元和的劣性,不由得多看了韋幼青幾眼。她以前沒有見過韋幼青,此時開口問道:“冒昧問一句,先生是……”
李承宇笑道:“他就是江南候韋幼青,是桃夭的驸馬。”李承宇笑着轉向韋幼青,“幼青,既然你也如此評價這個王元和,就由你與羽林軍一起徹查此案。”
韋幼青明白,這個“與羽林軍一起”,自然是指米粒兒。韋幼青微微一笑,躬身領命。
韋幼青明白,巡防司自從李嶽旭建國以來,就是皇帝獨有的秘密組織。他們散布帝國各個角度,像一隻暗藏的鷹,盯着每一個人。像王元和這樣的酷吏更是比比皆是。
李承宇這是要對巡防司動手了,阿西塞王子已經被關押了那麽久,汾西公主突然有了證據。這證據隻怕是有人故意透露給汾西公主的。
李承宇有慎澄衛,不需要巡防司這種已經不那麽堅固的堡壘爲自己做什麽。且新皇登基即裁撤巡防司,從王元和這種臭名昭著的酷吏入手,既收買了人心,又鏟除了異己。
汾西公主一聽李承宇要重新徹查此案,激動的熱淚盈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頭小獸,語無倫次的對韋幼青道:“韋侯爺,我這就帶你去那人的墳地去看!昨個兒夜裏,我就帶人把他的墳挖開了!果然什麽也沒有!”
韋幼青暗笑,這公主果然藏不住話。“果然什麽也沒有”,分明就是聽了什麽人的話才去挖墳。既然她敢來告禦狀,那墳裏肯定是沒有埋人的。更不要說此刻對李承宇來說,裏面有沒有埋人,根本就不重要。
“不必了,”韋幼青笑道,“難道幼青還會不信公主的話嗎?公主既然敢來告禦狀,墳裏面肯定是不會埋人的。那人又不是從墳裏逃走的,去墳地也找不到什麽。”
“那……”汾西公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我能做些什麽呢?”
“跟随羽林軍去京兆府衙門提人,把阿西塞王子提到羽林軍監獄裏來。”韋幼青正色說道,“如今兩國正在交戰,這個仇不宜結成死仇。”
汾西公主臉色一變,她聽出韋幼青所說的“死仇”是什麽意思。韋幼青這是在提醒她,先保住阿西塞王子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這兩國交戰之際,得防止有人打着“國仇家恨”的旗号,去幹他們自己想幹的事。
李承宇對小豆子說道:“你帶公主去吧,一路上照顧好公主。讓米粒兒先行問案。”
小豆子領命而去。待這裏寂靜後,李承宇見韋幼青更加坐立不安,心裏好笑,眼看天色已晚,李承宇這才帶着韋幼青往後面走來。
這是韋幼青第二次踏入後宮,第一次也并不遙遠,隻是那次他是飛過來的。也隻是飛到了太和宮的上空,大火燒起來以後,他就帶着桃夭匆匆離去。
這一次韋幼青是與李承宇一起乘坐車辇而來。與皇帝同車而行,這也算是一種普通人沒有的榮耀與恩寵了。可韋幼青卻覺得局促不安,特别是李承宇的神色有時會一閃而過的過于親昵時。
李承宇也察覺到韋幼青的别扭,歎息道:“外面天寒地凍,你偏要騎馬麽?想做給外人看,卻不記得這世上還有'欲蓋彌彰'四個字了嗎?何苦來哉?就算你凍壞了,想胡說的人也不見得就會閉嘴。”
韋幼青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李承宇。李承宇見他苦惱,心裏不忍,歎息道:“你既然這麽懼怕流言,橫豎你與桃夭無論如何都要三年後成婚,你身邊總要有人照料才行。這次入宮,看上哪個宮女,隻管帶走。對外隻管說是哥哥送你的。”
韋幼青明白李承宇的苦心,如果他們之間有别人傳說的那種不能言說的關系,李承宇就不會賜給他女人。李承宇這是在替自己辟謠。
“不用了,國喪期間不合适……”韋幼青低聲說道,“幼青身邊,有個侍女……”
李承宇心裏頓時酸意彌漫,冷笑道:“隻是侍女嗎?當年的蘇姣嬌也是侍女,眼錯不見,兒子都生了!那女人有什麽好?妖冶俗豔,你倒是生冷不忌。”
韋幼青心裏奇怪,好像李承宇對蘇姣嬌的評語華聖澤也這樣說過。他不由得笑道:“幼青有個修行界的朋友也這麽說。”他困惑的撓了撓頭,“可我還是覺得姣嬌長的好看。”
“比桃夭還好看?”李承宇見他抓耳撓腮的樣子甚是嬌憨可愛,心中憐惜不已,故意逗笑。卻又想着這終究是個得不着的人,心裏不禁又疼又癢。
“蘇姣嬌和桃夭不一樣的,”韋幼青與最敬愛的兄長說起自己喜歡的女人,興緻完全高漲起來,“桃夭像牡丹,國色天香,雍容華貴。姣嬌嘛……”
韋幼青正在沉吟,李承宇卻打斷了他的話,指着東北角上的一片紅色花海,笑道:“那邊那片梅林,就是沁芳園,可惜裏面沒有牡丹。要是你喜歡牡丹,等明年開春,去你若冰姐姐的萬春宮,她最會種牡丹。”
“黑牡丹嗎?”
李承宇撲哧一笑,戳了戳韋幼青的額頭,笑道:“當年你是怎麽想起那些捉狹的話的?”
李承宇搖了搖頭道,“幼青,當年我特别羨慕你,可以随便說話,想幹什麽幹什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等我轉生下一世,就要這麽活着。幼青,你法力無邊,記得去找我的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