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珠覺得心裏不安極了,覺得領主将公主托付給自己,她現在昏迷不醒,若是這道士懷着歹意……
嶺珠不敢再想下去,叫來了大吉小吉,三人一起進了李桃夭的卧房。
房裏早就沒有了那道士的蹤影,李桃夭依舊昏迷不醒,隻是妝台上放着領主的紫玉瓶。
嶺珠輕輕的掀開帳子,李桃夭雙目緊閉,隻是臉頰上似乎有了些許的血色,嘴唇也不再那麽蒼白。
嶺珠總覺得怪怪的,可又覺得是不是屋子燒熱了的緣故。她放下帳子,帶着大吉和小吉退了出去。
東明殿裏,韋幼青跪坐在李承宇的下首。李承宇揮了揮手,他身邊的小豆子會意,帶着人退了出去。
楊亦和做了内事府的總管,這是一個非常有油水又有實權的位置。楊亦和亦是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對李承宇這個安排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幼青,這裏沒有其他人,不要這麽拘禮,還是像以前一樣,坐到哥哥對面吧。”
韋幼青依言坐到李承宇對面,李承宇見他悶悶不樂,歎息道:“桃夭的事,我都聽米粒兒說了,幼青,這次的事,你的功勞最大,做出的犧牲也是最大的。把江南封給你,隻是哥哥暫且聊表心意,你先暫且陪陪桃夭,等她醒了,再出來做事不遲。你有什麽要求,隻管進宮來找哥哥,以後你進宮不用通報,直接進來就是。”
韋幼青聽着李承宇和顔悅色的說完這番話,心裏有些慚愧,想着自己不能總沖着李承宇拉着臉,勉強一笑道:“是,哥哥說的幼青都記下了,哥哥給幼青的很多了,幼青進宮原本就是要謝恩的。”
李承宇搖頭笑起來:“謝什麽恩?沒事的時候,進宮來陪哥哥說說話就是。”李承宇頓了頓,又問道,“桃夭那裏,這麽多天還醒不過來,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李承宇關切的聲音卻讓韋幼青心中一凝。李桃夭是不多的幾個知道李承宇登位是矯诏的人。其他幾個知情人都是這件驚天大案的參與者,隻有李桃夭,算是敵對一方的幸存者。
韋幼青想了想答道:“臣與慈陽子道長都與她看過,醒過來的可能性不大。”他頓了頓,悲傷又彌漫開來,“可能會永遠這樣了。”
韋幼青明顯的察覺到李承宇暗暗松了一口氣,隻聽李承宇歎息一聲道:“如此,真的是可惜了。需要什麽藥,你隻管去太醫院取就是,盡了心力,你也沒什麽對不起她了。”
第二天一早,當冬日清冷的陽光透過窗棂照射在李桃夭卧房裏的珍珠色輕裘圍帳上時,李桃夭睜開了眼睛。
“青青!”李桃夭坐起身來,長久的昏迷卻讓她虛弱的隻好勉強倚在床頭上放着的大靠枕上,用盡全身的力氣,呼喚着記憶裏的女伴。
隻是即便她用盡了全力,這聲音依舊氣若遊絲。四周靜悄悄的,似乎房間裏什麽人也沒有。
李桃夭覺得自己又渴又餓,喉嚨幹的仿佛下了火。她隻好掙紮着自己掀開圍帳下了地,眼前所見的屋子似乎似曾相識,又好像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
妝台上擺着一個漂亮的紫玉瓶子引起了李桃夭的注意。她覺得這瓶子似乎與自己有某種聯系,好像是割舍不了的東西。
李桃夭掙紮着想走過去拿過拿紫玉瓶細看,誰知剛剛離開床沿,一陣眩暈襲來,李桃夭隻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在她什麽事都不記得之前,她的眼前浮現一張美人的臉,還有一聲驚喜的呼喚:“公主醒了!大吉,快去禀報侯爺!”
韋幼青正在趕往公主府的路上,爲了避嫌,他每天都要白天來,然後趕在宵禁之前回候府。昨天他在李承宇處待到傍晚,同樣爲了避免另一個不必要的流言,韋幼青同樣在宵禁之前回了候府。
陽城公主府在渭城長公主的府邸旁邊,在大安街的最東側靠近大安宮的位置。
大吉奉了嶺珠的命令騎上一匹快馬,飛快的往候府趕去,心裏的高興快樂無以複加。一見到韋幼青騎馬走來,他沖上前去,興緻勃勃的喊道:“領主!領主!公主殿下醒過來了!”
韋幼青正琢磨着昨個兒花慈陽的話,誰知大吉的報信就來了,而且聲音還這麽驚天動地,引得大安街上所有的人都駐足朝這邊看來。
李桃夭受傷昏迷的消息大安街上幾乎無人不知,這本沒有什麽,可韋幼青卻因李承宇的關注緊張起來,他不滿的瞪了大吉一眼,淩厲的眼風吓得大吉脖子一縮。
“大呼小叫什麽?”韋幼青輕聲卻嚴厲的訓斥道,“這裏是大安街!”
大吉怯生生的不敢出聲,灰溜溜的跟在韋幼青的身後,往公主府趕去。
大安街上其他人也就罷了,他們并不知道李桃夭受了多重的傷。更不知道其中的曲折故事,卻有個人卻一直關注着李桃夭的消息。
此刻,這個人出現在大安街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粗大的樹幹遮住了他半個身體。他遙遙的看着遠去的韋幼青,暗自歎了一口氣。
嶺珠将房内厚重的帷幔挽起,冬日的陽光撒滿半個屋子。李桃夭虛弱的靠在靠枕上,長長的睫毛翕動着,一雙烏玉一般的眼睛有些驚懼的打量着站在自己床邊的韋幼青。
“桃夭,你覺得怎麽樣?”韋幼青見李桃夭的眼神對自己充滿了戒備,在離她的床幾步開外坐了下來,擺出自己能做到的最溫柔的姿态,聲音也是極盡溫柔之能事。
李桃夭見韋幼青知道自己的名字,眼睛眯了起來,疑惑的問道:“你……你是誰?”
韋幼青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你不記得我了?”他見李桃夭因自己的眼睛睜大把身子往裏縮了縮,急忙又換上了一副笑臉,繼續用溫柔的語氣說道,“我是幼青啊,咱們是皇上賜了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