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啊,”韋幼青握住李桃夭放在床鋪上的,有些青白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小手冰涼,韋幼青吩咐嶺珠,把這間屋子燒的熱一些。
“桃夭,等你醒過來,你想去哪裏?我知道,你喜歡沒有人的半山山莊,是嗎?外面又要下雪了。爹爹回南去了,咱們把人都趕走,一起堆雪人好嗎?我看這天,快要下雪了,你老是睡,今年的雪就錯過去了……”
韋幼青喃喃的對李桃夭說着,“桃夭,我養了一個魂,用凝元丹裏的精魄凝集成的,他很乖很聽話,我想把雪狸要回來,把這個魂給雪狸,你覺得好嗎?或者你喜歡把這個魂給其他的什麽都可以,你知道嗎?要是把他給了一把掃帚,你就能操控他替你掃雪,你說好玩嗎?”
韋幼青每天都會按時來到公主府,每天就這樣坐在李桃夭的床前,絮絮叨叨的說一些他以前永遠都不會說的話。眼看着公主府裏在寒風中飄舞的白幡落滿他提到的雪,可惜李桃夭卻沒有醒過來和他一起去掃雪。
“桃夭是青狸尊者一縷幽魂轉生,”花慈陽坐在韋幼青的對面,看着韋幼青無精打采的看着眼前玉瓶中的一縷藍色幽魂。“就像這一縷幽魂,你控制他讓一個死人複活了那麽一個時辰,可也就僅此而已了。”
韋幼青冷冷的說道:“你這話什麽意思?是說桃夭隻能這樣昏迷不醒嗎?”
“不是,”花慈陽淡淡的說道,“桃夭會怎麽樣,我哪裏知道?我隻知道,作爲隻是一縷的幽魂,至少要再過百年才能成人。她本不到修成人形的時候,卻仗着靈性,這一世硬是修成女身。所以脆弱的很。”
花慈陽有些責備的說道:“幼青,有些事,你不該當着她的面做。雖然我不知道那晚發生什麽事,可我知道,那不是桃夭脆弱的魂魄可以承受得了的。”
韋幼青微微歎息一聲,沒有解釋那晚發生了什麽事。那一瞬間毀滅一切的大火,韋幼青自己想起了都心驚肉跳,就不要說李桃夭了。
更不要說被燒死的是自己的母親,而且是被自己馬上就要成親的夫君燒死的。韋幼青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道:“你既然知道緣故,可知道該怎麽辦?”
花慈陽搖了搖頭道:“沒有辦法,隻能等着了。”花慈陽看了看韋幼青,遲疑了一下,“如果桃夭再不醒來,我要将青狸的那一縷幽魂抽掉,送去别處投胎。”
韋幼青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花慈陽擺了擺手,止住了要發作的韋幼青道:“幼青,桃夭再這麽躺下去,青狸的那一縷幽魂就會散掉。你知道,冰火界狐族是依着青狸而生的,我不知道如果青狸的魂死了,狐族會發生什麽事,我不能以全族性命冒險,這裏面也包括你。”
韋幼青不以爲然的說道:“别拉上我,我早就轉生爲人了。”
“可你見過有哪個普通人會記起自己的前世?又會這麽容易就恢複仙體?”花慈陽淡淡的聲音飄蕩在空曠的大廳,“幼青,别自己騙自己了,你心裏明白,自己不是普通人。”
“可那樣會害死桃夭。”
“她難道不是已經死了嗎?”花慈陽搖搖頭說道,“幼青,你做凡人太久了。總在乎這一世的生死,毀滅這個肉身,她的魂魄就會從這個肉身的桎梏中掙脫出來,重新尋找新的肉身,獲得新的生命。”
花慈陽的聲音漸漸的有了些誘惑力:“幼青,你如今法力無邊,如果舍不下她,可以等着她的來世再見。”
韋幼青竟隐隐的有些動心,他脖子上的傷雖然好了,卻永遠留下了幾個米粒小牙的傷疤。這傷疤提醒着韋幼青,自己與李桃夭的仇恨,已經濃的再也化不開。
正思量間,韋榕飛快的跑進來,努力掩飾自己的喜氣,在門口禀報說:“酋長,楊亦和到候府傳旨,還要給候府換匾,請您趕緊回去呢。”
“換什麽匾?”韋幼青奇怪的問道,這些日子朝中忙着給李承嗣治喪,并沒有什麽事情。于是韋幼青在李承宇面前告了假,以給公主醫治的借口,天天待在公主府,陪伴李桃夭。
韋榕的喜氣終于掩飾不住的從眉梢眼角溢了出來,笑道:“陛下封酋長爲江南候!以後,酋長是有封地的真正的侯爺了!”
韋幼青點點頭,他卻不覺得封個江南候值得高興成這樣。所謂封地,不過是把江南的三成出産歸入自己名下罷了,并不代表自己在江南說了算。
韋幼青從小生活在時文兒與兩王府的羽翼之下,過着豐衣足食的生活,他沒有缺過錢,自然不稀罕那麽多錢。
不過,聖旨到了,韋幼青肯定要回候府接旨,接旨以後還要進宮謝恩……韋幼青又進李桃夭卧房看了一眼面色憔悴的李桃夭,心裏還是不舍,他對花慈陽搖了搖頭,默默不語的離開。
花慈陽歎息一聲,看了一眼韋幼青放在案幾上的玉瓶,那裏面裝着一縷幽魂。花慈陽拿起那個紫玉瓶看了看,驚奇的發現這縷魂魄竟是充滿了仙氣的。
原來你生前也是仙身啊。
花慈陽眯起眼睛,想起李桃夭身上的那瓶凝元丹是在天石山等待韋幼青時煉制而成。裏面不是冥界精魄,而是李桃夭挖來的那些心門女修的心。
這是一個凝聚了心門女修精華的魂啊。花慈陽看着這縷幽魂,不由得笑了。這天地那麽寬廣,六界卻這般狹小。他拿着這個紫玉瓶子,走進李桃夭的卧房。
“幼青,我還你一個原來的桃夭,你要好好養着青狸的魂魄啊。”
嶺珠眼看着花慈陽走進李桃夭的卧房,總覺得哪裏不妥。可随即想着領主自己都會帶着眼前這道士去公主的卧房,也就由他去了。自己在外面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