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目光都定格在韋幼青身上,诏書寫的再好,也要有人承認,不然,就算最後群臣立李承宇爲皇帝,他也得位不正,最終導緻地位不穩。
韋幼青看了一眼李承嗣,剛才來的路上他已經想好該怎麽做。他吩咐衆人到門外等候,隻留下韋榕在旁護法。衆人皆明白他要施法,不宜被别人觀看,俱都走出門去。
韋幼青拿出從李桃夭身上搜出的凝元丹,将其置于手心,驅法力将其粉碎,藍色光點幽幽的散開,旁邊護法的韋榕頓覺冰寒之氣襲來,急忙催動法力護住周身。
韋幼青将這些藍色光點吸入一個紫玉細頸瓶,催動靈力。他睜開天眼查看瓶中動靜,果然見那些藍色光點重新排列,竟漸漸的聚成一個人形。
隻是這個人隻是一團藍影,如一縷幽魂,在琉璃瓶子裏到處遊走。韋幼青微微一笑,将瓶口對準李承嗣的口鼻。
藍影大喜過望,從瓶内竄出,想要鑽入李承嗣口鼻,可李承嗣已經死去多時,根本沒有呼吸。
藍影轉過頭來看向韋幼青,聲音裏透着焦急。這種藍色幽魂是用凝元丹裏鎖住的冥界精魄所凝集,一個時辰之内必須借體還陽,不然就會魂飛魄散,再次成爲那些看起來很美麗的藍色光點。
韋幼青将手掌壓在李承嗣的天靈蓋上,緩緩提氣。藍色幽魂趁着這股氣一下子鑽入李承嗣的口鼻。
李承嗣如遭重擊,韋榕驚奇的看到,李承嗣的臉色開始轉白,身子竟然柔軟了許多。
“讓楊亦和去找章樹元,就說陛下聽說太和宮走水,急火攻心,性命堪憂,故提前寫下诏書,請章公前來接旨。”
韋榕鄭重的答道:“是!”轉身就走。
韋幼青喚住韋榕:“讓米粒兒與他一起前去,看住他。這個人不足信,不過其他人去章樹元隻怕會不信。”
韋榕點點頭,見韋幼青沒有别的吩咐,這才轉身離開。
章樹元很快就來了,他也聽說過李承嗣大限就在今晚,雖然太和宮走水不一定會讓李承嗣有什麽焦急,可受了驚吓是一定的。
章樹元進入皇帝寝宮,他所看見的李承嗣倚在床頭的一個大枕頭上,臉色蒼白,氣若遊絲,韋幼青坐在旁邊爲他把脈。
看到章樹元進來,李承嗣的手顫抖着從枕頭旁拿過一個黃绫包裹的狹長錦盒。
楊亦和急忙上前接住,對着所有的人示意,衆人急忙跪下,聽着楊亦和平靜低沉的宣讀聖旨。
楊亦和宣讀完畢,将聖旨交到章樹元手裏。李承嗣沖着章樹元點了點頭,喉嚨裏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
韋幼青急忙上前爲李承嗣輕撫脖頸兒,又輕輕的替他輕撫前胸,似在爲李承嗣順氣。可皇帝看起來虛弱已極,終于,他的腦袋一歪,眼珠子再也不會動了。
章樹元心中激動不已,看來自己這一寶押對了,出手出的也恰到好處。如今,誰不說他章公力挽狂瀾?
章樹元望着外面已經大亮的天空,這驚心動魄的一夜終于過去了,可戰鬥依舊沒有結束。洛陽城外城門有聖武軍與護聖軍夾持,李承宇如果進不了洛陽城,一切還都不好說。弄不好洛陽城裏會發生叛亂。
此時外面有人匆匆來報:“辰王殿下奉旨進京,已到了大安宮門口!”
章樹元驚愕的看着韋幼青與米粒兒,見二人臉上并沒有露出驚訝,明白一切都提前安排好了。
章樹元更加慶幸自己沒有聽大女兒的話。這丫頭瘋了,想讓章家陷入絕地嗎?雖然痛失外孫,章樹元卻還是爲自己平安度過這次有些詭異的政權交替慶幸不已。
章樹元站起身來,腰杆筆直,威嚴的對所有的人下令:“召集群臣列隊!敲喪鍾報喪!迎接新皇登基!”
皇宮似乎在一瞬間完全變得雪白。太和宮的廢墟裏已經分不清楚哪裏是人,哪裏是物。太和宮的慘狀讓天火降臨成爲所有人忌諱之事。
一直等到太和宮先皇後與東明殿的先皇裝殓停靈完畢,李承宇在李承嗣靈前登基爲帝,需要爲先皇與先皇後發喪時,人們似乎在這個時候才想起先帝還有一個女兒。章樹元問道:“陽城公主殿下呢?”
韋幼青答道:“太和宮大火,公主僥幸逃了出來,隻是受了重傷,一直昏迷不醒。”
坐在東明殿書房主位上的李承宇聽說李桃夭受傷,關切的問道:“桃夭在哪裏?現如今傷勢如何?”
韋幼青平靜的看了一眼李承宇,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宮中出了這樣的事,臣想公主隻怕不願待在宮裏,臣自作主張,将公主先送回陽城公主府靜養了。”
李桃夭很小的時候就開府了,雖然她一直沒有去住,公主府卻是在正常運轉狀态,随時準備着公主殿下哪一天興之所至,會回來遊玩居住。
韋幼青那日趁亂将李桃夭送回公主府,他本想帶桃夭回候府,可他與李桃夭婚禮未成,還不能算夫妻,如今又是李桃夭父母雙亡的重喪期間,韋幼青擔心李桃夭醒來後會爲此再生怨尤。
嶺珠與大吉小吉自願前往公主府伺候李桃夭。公主府裏以前因公主并不去居住,除了幾個老奴,并沒有其他的侍仆。故而韋幼青又從候府挑選了大量的仆人充實公主府,力争讓李桃夭的日子過的舒服一些。
李承宇見韋幼青興緻不高,知道他是因李桃夭重傷心中難過。李承宇聽米粒兒說過“天火降臨”之說,對當時的情形與米粒兒猜想的大緻相同。
“桃夭還沒有醒嗎?”
韋幼青躬身答道:“是的,陛下。”他心裏暗自歎息,花慈陽也到公主府看過李桃夭,兩人一起仔細驗看過韋幼青給李桃夭喝過的“忘憂水”配方,都覺得以這樣的藥力,李桃夭應該早就醒了才對。
韋幼青甚至懷疑過李桃夭是裝的,原因恐怕是不願面對如今的情勢,或者父母雙亡心中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