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聲道:“王公這是演雜耍戲呢?你這武士好手段啊,可惜我不會這手段,讓他教會了我,王公再來構陷與我不遲。”
王元和“呵呵”一笑道:“章公子說的對,雖然劉化芝是罪臣之子,可畢竟是章公義子,公子的幹叔叔。章公最重情義,章公子又怎會殺死自己的叔叔?以元和愚見,那球,大概是自己飛到劉化芝頭上去的吧。”
王元和這個“愚見”,所有的人都覺得愚不可及。剛才慕容峻和鄭誠傑試了半天,已經說明無論從球場的哪個位置,都無法直接用球砸死劉化芝。
不過所有的人都不吭聲,大家都擔心這王元和就等着有人提出異議,然後定章元嶺的罪。
他們對章元嶺沒有什麽好感,對劉化芝更是如此。隻是犯不着爲了劉化芝得罪章樹元,故而誰也不傻呵呵的開這個口。
正僵持不下時,鄭秉德突然開口笑道:“王公所言極是,想那劉化芝父子不僅是在淮南壞事做的太多了,走到哪裏都不得人心。剛才還譏諷韋侯爺靠皮囊混飯吃。他厲害,怎的連個小球都躲不開?”
這話看起來是替韋幼青抱不平,可實際上又将戰火燒到韋幼青的身上。韋幼青暗自皺了皺眉頭,瞥了一眼鄭秉德。後者正露着一嘴的小白牙,與人無害的綻開陽光一樣的笑顔。
韋幼青又暗自瞥了一眼趙翾飛,卻驚訝的發現這個平時看起來總是成竹在胸的人,如今也是一臉懵懂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看來鄭家與趙家也不是鐵闆一塊……韋幼青暗自在心裏歎息,夫妻尚且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如今多事之秋,誰沒有自己的打算?
王元和笑道:“鄭公子這麽說,倒是與老夫心意相同。”他歎息一聲道,“最近異象頻發,連萬泉山上的狐狸都不安于室。聽說那些不是普通的狐狸啊,是得道的狐仙……不知韋侯爺聽說過這些事嗎?”
韋幼青一笑,搖了搖頭道:“萬泉山嘛……鍾靈毓秀,難免會有一些有靈氣的生靈,本不足爲奇。如今天冷,食物不充足,狐狸出來找東西吃也在所難免。至于狐仙……”他輕笑一聲,“幼青不知道。”
王元和一笑,沒有繼續對韋幼青說下去,而是輕描淡寫的對章元嶺說道:“章公子,既然令叔之死是最近天之異象的一部分,就不歸京兆府管了。你自己将屍首斂回,做場法事吧。”
王元和說完站起身來,徑自離去。
剩下的人也陸陸續續的散了,鄭秉德與趙翾飛看着章元嶺帶人将劉化芝的屍體帶走後,也與韋幼青道别。
鄭秉德在臨走時,一臉純真傾慕的樣子對韋幼青道:“韋哥哥,别忘了咱們說好的,明個兒你到我家别墅裏來玩。”
韋幼青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當一切歸于平靜,夜色漸漸的降臨鯉候府,一個年輕的清瘦身影不知從何處轉出,悄無聲息的站在韋幼青的身邊。
“米團兒,剛才的大戲,你可看的清楚?”
“戲拙劣的很,沒什麽看頭。”米團兒不以爲然的笑道,“不過爹爹明個兒真的要去渭城長公主别墅嗎?”
“去啊,有什麽不能去?”韋幼青不屑的笑道,“難道你擔心,在渭城長公主别墅裏,再發生一次今個兒這'天之異象'?”
米團兒“嘿嘿”一笑,“爹爹有什麽讓人擔心的?誰要是不開眼敢打爹爹的主意,米團兒想,這'天之異象'雖然依舊會發生,着落在誰身上,那就不一定了。”
韋幼青卻沒有笑,他睨了一眼米團兒,正色說道:“米團兒,你是慎澄衛的人,卻又叫我一聲爹爹,我不喜歡有人跟我玩花樣。你可以不與我一條心,但不能假裝與我一條心,你明白嗎?”
米團兒收起笑容,他明白韋幼青的意思。“爹爹,米團兒從小無父無母,由慎澄衛的嬷嬷撫養長大。爹爹,你不懂得慎澄衛是個什麽地方。”
韋幼青的确不懂慎澄衛,在韋幼青眼裏,慎澄衛像是一個魔教。
韋幼青笑道:“你說的是,我的确不知道慎澄衛是什麽樣子。不過,雖然我與米粒兒都是爲辰王殿下做事的,可也不是每次都會利益相同。我要你一句話,這種情況下,你是幫我,還是幫米粒兒?”
米團兒有點不知所措,韋幼青瞥了他一眼又道:“我不強迫你,隻是不喜歡有人騙我。如果你說實話,我不會怪你。可如果你騙我,就不要怪我不顧父子之情。”
米團兒猶豫片刻,跪倒在地,鄭重的說道:“米團兒隻知道做人不能不忠不孝,這一生都會忠于辰王殿下,既然認了爹爹,這一生都會孝敬爹爹,絕不背叛。”
韋幼青對米團兒一席話很是滿意,雖然他沒有提到米粒兒,話裏的意思卻很明确。忠于辰王,孝順爹爹。這就是韋幼青想要的。
韋幼青點點頭,他溫和的扶起米團兒,笑道:“你都看見什麽大戲了?講來聽聽。”
米團兒見韋幼青認可自己的話,心裏一松,團團臉上露出可愛的笑顔。說話語氣也恢複了以往的快樂和自信:
“還能有什麽?孩兒看到的,爹爹準都想到了。就是那章元嶺把劉化芝殺死了,孩兒想,那王元和也是個厲害的,一來就看出端倪了。”
韋幼青睨了米團兒一眼,恥笑道:“依着你的意思,這章元嶺是因爲馬球隊把球打到自己身邊,臨時起意殺死劉化芝嗎?”
米團兒“嘿嘿”一笑,摸了摸腦袋道:“這自然是不會,隻是當時事出突然,孩兒也沒有看清楚那球是從球隊裏哪個人手裏打出來的。”
韋幼青點了點頭,待米團兒離開以後,韋幼青喚過韋榕來爲自己護法,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來到白天出事時,馬球隊争搶最厲害的地方跪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