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楊亦和反而是在幫李承宇。韋幼青想到這裏,看了一眼楊亦和,對方亦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兩人目光一碰,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承嗣轉身又在剛才的位置跪坐下來,指了指對面的座位,對韋幼青和顔悅色的說道:“先生請坐。這裏隻有你我,不用這麽拘束。”
韋幼青謝了座,依言坐在李承嗣的對面。李承嗣笑道:“有先生在近前,朕覺得身子寬泛了許多。出塵子老神仙的兩個徒弟,都是有道之人啊。”
李承嗣此言非虛,韋幼青四重天後期的修爲,隻要散開,就能讓周圍的人感受到勃勃生機。特别是像李承嗣這樣陽氣不足的人,更是如此。
這也是韋幼青故意爲之,一爲替李承嗣續命,也爲了讓李承嗣對自己形成依賴,離不開自己。
“朕記得,先生好像是南邊海上珍珠島領主?那塊地以前是個蠻荒之地,不知現在怎樣了?”
韋幼青将珍珠島的情形對李承嗣細細的講了一遍,見李承嗣對珍珠島南端的風土人情格外感興趣,便着重講了珍珠島南端發生的人和事。
李承嗣對珍珠島南端的聖女崇拜甚是好奇,呵呵笑道:“原來在朕的土地上,還真的有女主當政的地方……”
韋幼青心知由于李承嗣不喜趙離梨母女,那就必不喜女主當政,此話無非是對未來驸馬的試探,故而笑道:
“珍珠島邊陲蠻夷之地,與中原文化不能同日而語。讓陛下見笑了。”
李承嗣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韋領主還是要對這些南人多方教化,牝雞司晨,終歸不是好事。”
韋幼青答道:“是,陛下聖明。如今珍珠島南人尊崇我中原文化,聖女習漢話,用漢名,男人學習農耕,女子學習桑麻。更是與北地漢人通婚,并稱鯉人。他們日夜盼着能正式并入我大煻版圖,成爲大煻子民……”
在此之前,珍珠島雖然名義上歸入中原版圖,可并沒有正式的郡縣,一切都是島人自治。
這樣雖然看起來自由,可由于地小而且偏遠,随着島上人口增加,島民向外發展的願望也就越來越大。
可他們沒有自己的戶籍,隻能作爲楚地的附屬戶籍,子弟要獲得每年參加貢試的資格,都要去擠占其他郡縣的名額。
除非特别優秀者,或者像婕柱等人這樣,遇到戰争入伍參軍,不然的話很難出頭。
韋幼青現在所求的,正是李承嗣正式在珍珠島設立郡縣。然後讓珍珠島的子弟出島讀書做官,這也是提前與李承宇商定好了的。
韋幼青不怕朝廷派什麽人去搶了珍珠島,有他在,無論什麽樣的人去了珍珠島,最後都隻會要麽變成珍珠島自己人,要麽站不住腳走人。
李承嗣聽了韋幼青的話很高興,他呵呵對楊亦和笑道:“亦和,如今大煻邊陲之地,比父皇在時要歸心啊。”
楊亦和明了李承嗣的心意,這位年輕赢弱的皇帝一直在被人與他的父皇相比。這樣的比較結果,也無疑是皇帝心中的痛。
楊亦和肯定的點點頭道:“是,這全仗陛下聖明。前些日子,契丹阿西塞王子來送朝貢品,說公主在契丹住不慣,他還想着能與公主一起留在京城住下呢,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承嗣點點頭笑道:“他要住就住下吧,安排他去國子監讀書。學習學習這文明禮儀,讓下一代契丹王不要這麽野蠻才是。”
楊亦和連連點頭答應,李承嗣又道:“阿西塞是我大煻驸馬,亦和,你去傳旨,準契丹阿西塞王子在京城修建驸馬都尉府。”李承嗣沉吟片刻,“他既然是契丹國王子,就按照我朝候府規制來建吧。”
楊亦和答應着剛要離去,李承嗣看了看韋幼青,又道:“且慢,還有這韋領主,教化土人,獻珍珠島有功,既然是鯉人大酋長,那就封爲鯉候吧。賜婚陽城公主,一起建府。”
韋幼青聽了心中驚喜不已,沒想到這麽快與李桃夭的婚事就成了。如今在京城封侯建府,雖沒有什麽實權,可地位已經今非昔比。
韋幼青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順利,畢竟這天下不是李承嗣一個人的,桃夭更不是李承嗣一個人的。在李桃夭的身後,還有強勢的趙皇後與趙侯爺。
畢竟,在韋幼青看來,趙翾飛才是趙皇後心中的陽城公主驸馬。
可聖旨順利的下達,趙皇後甚至還召見了自己未來的女婿,說了許多貼心話。
李承嗣對這位未來的女婿也甚是喜歡,每天都會宣韋幼青進宮,後來幹脆讓他每天早朝後自行進宮觐見,不必聽宣。
他們隻是在一起閑話家常,說李承宇,說楚地,說李承宇的兩個兒子。最後又說到韋幼青的兒子,還有兒子的母親,最後無法避免的說到土人聖女。
由于韋幼青在之前已經将土人婚俗對李承嗣講清楚,所以當李承嗣聽到韋幼青與花惜間的關系時,并不覺得吃驚,也沒有覺得韋幼青隐瞞了什麽。
李承嗣笑道:“這南人婚俗的确是有趣,隻是這樣看起來女子可以随意選擇男人,實際上卻讓男人不用照管孩子,對女子而言,并不是件幸事。”
韋幼青心悅誠服的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有許多南人女子最終選擇嫁給北地漢人,想來正是陛下所說的緣故。”
李承嗣呵呵一笑,沉默良久才突然問道:“最近可有見過桃夭?”
韋幼青道:“沒有,陛下已經賜婚,按照禮制,臣與公主不宜見面。”
李承嗣點點頭,輕輕歎息。
韋幼青懂得李承嗣歎息的原因,實際上他自己也爲此事頭痛不已。李桃夭從接到賜婚聖旨那天起,就百般哭鬧不肯嫁給他。
韋幼青也明白李桃夭之所以不嫁,一是因爲在半山山莊受到時文兒的冷遇,另一個原因,則是李承嗣封花惜間爲一品花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