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韋幼青,其他人也都明白其中的緣故,故而沒有人打斷米團兒,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夏長官全家都被王爺接到道州去了,這樣夏長官的哥哥才敢放開手腳,向朝廷揭發劉安貪贓枉法,殘害淮南百姓。”
後來的事韋幼青在邸報上都看到了,劉安被夏铮姜取代,接掌淮南。
“這一次主要是劉安弄得太不像話了,居然讓流民跑到洛陽,滋擾百姓,綁票勒索,有一部分甚至在萬泉山占山爲王,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大高觀,皇帝陛下對他甚是不滿。”
這是花慈陽淡淡的插嘴,他是去年冬天上天石山尋找桃夭,故而對淮南之事略知一二。
米團兒趁機大拍馬屁:“師叔所言真是讓小侄兒茅塞頓開,小侄兒正琢磨呢,劉安做這事兒不是一年兩年了,怎的就今年翻了船?莫非他沖撞了太歲?原來是這個緣故。這就是了,陛下最看重大高觀,當然不能眼看着有人破壞大高觀衆位仙人的修行。”
花慈陽微微一笑,他已經活了上萬年,在這人界也是輾轉輪回一千載,什麽樣的風流人物沒有見過,怎麽可能把懦弱的李承嗣放在眼裏?在其他人眼中的“皇帝陛下的看重”,在花慈陽這裏一文不值。
隻是花慈陽看出韋幼青的這個義子話裏話外的讨好自己,故而爲了孩子的一番心意,他勉強一笑算是給韋幼青父子一個面子。
米團兒并不介意花慈陽的冷淡,能讓這位傳說中的仙人笑一笑,已經足夠米團兒在同伴中吹噓一番了,雖然這樣的機會對米團兒來說并不多。
韋幼青也微微一笑。他當然明白花慈陽所說隻是其中一個緣故,這件事起主要作用的還是李承宇的那位老丈人。
在李雲逍失去了太子之位後,章樹元就該慶幸自己從不在一棵樹上吊死的做法,大女兒這裏沒了指望,還有小女兒。
且老奸巨猾的章樹元也該看出,李承嗣并不昏庸,之所以因着欽天監正的死亡就取消李雲逍的太子之位,隻是李承嗣的借口罷了。這隻能說明在李承嗣心中另有儲君人選。
在章樹元這裏,李雲逍不行的話,就隻能是李承宇,皇家不能且眼下也沒有第二個儲君人選。
李承宇要拿掉劉安,表面上看是劉安陳兵楚江,擺出與李承宇對峙之勢,李承宇擔心他會對楚地不利。
實際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劉安也在與江南道接壤之地布置重兵,可他一直與錢苗之關系不錯。布兵隻是劉安害怕罷了,打死他他也不敢主動挑事。
别人可能猜不出李承宇的用意,可李承宇的老丈人章樹元心裏肯定是明白的,李承宇此舉是想打通楚地通往洛陽的道路。
别人不敢想李承宇是這個用意,是因爲洛陽有重兵把守,中央禁軍的護聖軍與聖武軍,分别駐紮在洛陽城外的南北兩座山上,城中又有羽林軍把守,藩王不奉召是進不了洛陽的。
而這也是韋幼青要把萬泉山作爲狐族修行之地的原因。萬泉山看起來平靜,裏面卻魚龍混雜,有聖武軍駐紮其内,有大高觀,有狼族與猴族的一些勢力,如今又多了占山爲王的賊寇。韋幼青想要借着占山修行的機會,将各種勢力擺平。
米團兒依舊在繪聲繪色的講着夏铮姜收淮南劉安的過程:“若說惠紅鷹是賊寇,米團兒第一個不服……”
韋幼青正想心事,米團兒猛地提到惠紅鷹,這讓韋幼青關心的擡起頭來,想聽米團兒講講這位俠肝義膽的修士,現在怎麽樣了。
米團兒早就看出韋幼青沒有認真聽自己說話,這才故意将惠紅鷹的名字咬的很重,好吸引韋幼青的注意。
如今見韋幼青果真擡起頭來,米團兒心中得意,可又怕韋幼青不喜,面色上不敢露出絲毫,很自然的講下去:
“惠大哥的軍隊,訓練有素,一點都不像普通賊寇,這個夏将軍也是誇贊的很。”
“你的意思,惠紅鷹受了招安?”
韋幼青此言問出,不僅米團兒面色尴尬,連李桃夭都不滿的白了他一眼,撅着小嘴埋怨道:“人家米團兒這一段故事早講完了!你不認真聽,不要讓大家都陪你再聽一遍嘛!”
米團兒心裏嘀咕,敢情這位公主殿下以爲我在講故事呢……
他雖然心裏嘀咕,面色依舊不露分毫,眼見韋幼青對李桃夭甚是寵溺,米團兒笑着對韋幼青道:“不妨事,等米團兒給幹娘講完,再給幹爹講。”
雖然他這話有些冒犯李桃夭,可在座的所有人卻都沒有提出異議,韋幼青與李桃夭心裏甚喜,花慈陽等人皆覺得此事理所當然。
米團兒繼續說下去:“結果夏将軍在前舉事,惠将軍在後方把劉安的糧食給他一鍋端,就這麽把洋州城給破了!惠将軍當真是英武……”
韋幼青聽着米團兒連比劃帶唾沫星子橫飛講着惠紅鷹如何破敵,聽得李桃夭眼睛忽閃忽閃的連連拍手,不由得暗自好笑,不知道米粒兒是怎樣在新島那種陰氣森森的地方,調教出這種活寶的。
夏铮姜能破劉安,歸根結底還是憑借夏家在洋州這些年的根基。劉安是外來戶,沒有了洋州當地仕紳的支持,他的洋州根本就守不住。
不過因爲惠紅鷹是他喜歡的人,聽米團兒這麽吹噓,韋幼青心裏也是愉悅的很。
其餘人除了花慈陽一直都是淡淡的,也都聽得聚精會神,連那兩隻狐狸,小雪趴在韋榕懷裏,母狐趴在李桃夭腳邊,俱都聽得入了迷。
米團兒終于講完了他的故事,要給幹爹“補上剛才那段”。除了花慈陽閉目打坐外,其他人都聚在一起讨論剛才的故事。
韋幼青與米團兒坐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米團兒低聲說道:“米長官命我來告訴爹爹,巡防司正在各處尋找公主,還暗中調查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