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人反手一抓,一個身影被他以肉眼幾不可見的速度抓住,塞進鬥篷裏。
李桃夭與韋幼青這次都看懂了,這個修士放出流民,看他們與官軍厮殺,然後從裏面挑出強悍者,帶回山去,收爲弟子或者其他的雜役之類。
可那些沒有被他看上的弱小流民,卻因爲那些強壯流民的逃跑行爲,無辜的被紅了眼的軍官毆打,有的甚至在這混亂中白白的丢了性命。
“好冷酷的修士!”李桃夭臉色森然,“以逆天的方式修行也就罷了,如今又以仙家修爲欺淩凡人,這個人簡直是該死!”
韋幼青沒有回答李桃夭,他察覺到他們二人的不遠處,有個人影在悄悄的靠近。他輕輕的拍了拍李桃夭的肩膀,傳音道:“有人來了。”
李桃夭雖然天眼已開,可修爲不過冰火訣第一層,此人修爲高于這個層次,故而他從身後走來,李桃夭沒有察覺此人氣息。
二人以龜息功隐藏氣息,往石堆裏又縮了縮。隻見又一個身穿隐身鬥篷的人從身邊走了過去。
這人面帶激憤,還有些魂不守舍,再加上根本沒有想到這天寒地凍裏,石堆後面竟藏着有人。故而沒有注意石堆,徑直飄了過去。韋幼青心裏一動,此人正是惠紅鷹。
隐身鬥篷是修行界的寶貝,花慈陽有一件,剛才那個修士看起來功力深厚,大概是宗門裏的長老,也有一件,惠紅鷹這件是宛瑜的,卻不知宛瑜是怎麽得來的。
韋幼青心神恍惚之際,惠紅鷹卻在他們前面不遠處站住了腳。雖然他背對着韋幼青,可韋幼青依然能感受到惠紅鷹身上濃濃的殺意。
韋幼青明白惠紅鷹的憤怒,可惠紅鷹的修爲隻能算是冰火訣二層的初期,眼前的情形他們三人都隻能觀望,即便三人聯手,也不是半空中那個修士的對手。
韋幼青對惠紅鷹很有好感,不想眼看着他送死。隻是眼前即便是傳音,波動過大都有可能被那個半空中的修士發現。
正在他苦思冥想要怎麽拉住惠紅鷹,又不被半空中的修士發覺時,遠處又走來兩人,正是英師兄與那個小少年。
隻是這兩人修爲就差得遠了,英師兄不過凡修八品,與宛瑜相同,那個少年大概是剛入門的小徒弟,最多凡修三品的樣子。
因兩人皆是凡修,故而都沒有看到半空中的修士和惠紅鷹。兩人見這裏是軍營,小少年驚道:“師兄,不是強盜,這裏是個軍營。”
看來他們是被這邊震天的喊殺聲吸引過來的,以爲是有人遇到了強盜跑過來解救。
雖然二人修爲低下,可這般俠肝義膽才是修士本色,韋幼青心裏對這師兄弟三人滿是好感。
隻是這麽一來,那兩個凡修因不能看見半空中的修士,反而不會有什麽危險,可如果他們把那修士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惠紅鷹就會被修士發現。
好在惠紅鷹很快反應過來,他這半年裏已經做了淮南這些流民的帶頭大哥,帶着這些流民占山爲王,劫富濟貧,不再是半年前的那個毛頭小子愣頭青了。
惠紅鷹飛快的一貓腰,躲入了韋幼青二人藏匿的石堆。他這時才發現石堆下還有兩人,且其中一人竟然是韋幼青。
惠紅鷹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韋幼青急忙伸出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惠紅鷹會意,三人屏住呼吸看向半空中的修士。
修士顯然也看到了軍營外的英師兄與小少年,他顯然是知道二人看不到自己的,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等着兩人離開。
英師兄見是軍營,雖然裏面鬼哭狼嚎,可軍隊的事不是外人能管得了的,遂帶着小少年就要離開。
這時,軍營裏突然跌跌撞撞的沖出一矮壯漢子,後面跟着幾個軍官,軍官看起來對此人極爲忌憚,遠遠的跟在後面不敢靠近。
隻是也不能放此人離營,如果真的有人逃跑成功,就相當于撕開了一個口子,會讓逃跑像瘟疫一樣在流民中散開。
而此時天寒地凍,這些人即便是跑了也找不到活路的營生,向南去的路又被堵截,最後他們隻能落草爲寇。
軍士張弓搭箭對準漢子,一聲破空,眼看着漢子就要被射成刺猬。誰知這漢子反手一巴掌,一股流砂般的黑色靈力自他掌中彌漫開來。
這流砂威力不大,看起來像是剛剛煉成這部功法,可依舊把那些箭阻擋了個七七八八。
可依舊有一支射偏了的箭,歪歪扭扭的向漢子腳踝飛去,黑夜裏漢子沒有看清楚,淬不及防,被射中腳踝,漢子慘叫一聲,跌坐在地。
小少年驚呼道:“師兄,這是流砂宗的黑大壯,他是個廚子,我以前去流砂宗的時候見過他。”
眼看着那些軍士們要上前捉拿黑大壯,英師兄上前對那幾個軍士抱拳道:“幾位軍爺,這個漢子是我們天石山道友,不知怎的到了這裏,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能否讓貧道帶回山去,交給他的掌門處理?”
韋幼青心裏暗暗稱奇,如果是在嶺南和楚地,雖然修道之人會受到尊重,可如果真的觸犯律法,也斷沒有送回山門由掌門處置的道理。
誰知那些軍士聽了英師兄一番話,又見英師兄拿出一個玉牌,幾人驗看了一番,竟然真的扔下那黑大壯回營了。
黑大壯對英師兄自然是千恩萬謝,英師兄幫他包紮了腳上的箭傷,扶着他離開這是非之地。又詢問他爲什麽會被抓進軍營,裏面出了什麽事。
“我一個廚子,哪裏知道什麽?”黑大壯連連抱屈,“宗門派我跟着幾個師兄出來,爲的是給他們做飯,這鬼地方沒吃飯的地方。”
“那你的師兄們呢?”小少年問。
黑大壯臉上露出驚駭的神情:“都死了!人家好心給這些人發糧食,他們倒好,調戲人家小娘子。突然自己一下子着火了,想是老天爺都看不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