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幼青擺了擺手笑道:“還是你收着吧,武者交給了你,你再交給我,被他知道了不知道會說什麽。”
李桃夭卻執拗的把火靈石塞進韋幼青的手裏,道:“你拿着就是,哥哥不會說什麽的。它在我這裏,影響我與哥哥的連接。”
韋幼青聽說李桃夭與花慈陽分隔兩地亦有連接,心裏不禁有些酸意。酸溜溜的說道:“以前在我這裏不是也同樣會影響你們連接嗎?”
李桃夭見他不悅,笑道:“現在不會了。哥哥擔心咱們的安危,才會想着與咱們連接,他是個好人。”
韋幼青見李桃夭說花慈陽是個“好人”,多半是真的把花慈陽當作哥哥來看了,這才依言接過火靈石,果然車内靈力彌漫,連車前方趕車的韋榕都察覺到了。
車子又走了幾天,到達洋州外不遠的安銀縣,這裏亦是夏铮蘇的老家。二人從車簾子裏往外看去,隻見所到之處依舊一片破敗,十室九空。
唯一不同的,就是路上的人漸漸的多起來。大多數衣衫褴褛,蓬頭垢面。他們拖兒帶女,推着還剩下的一點家當,蹒跚的南去。
在這種地方,韋幼青的馬車就顯得格外的惹眼。韋榕拔出劍來挂在身上,有膽大靠近車子的流民,韋榕都會毫不留情的揮劍砍殺。
沒有辦法,他們這一路很難找到吃的東西,全靠車上放的這些糧食。沒有餘糧給這些災民。韋榕擔心如果發糧開了頭,就一定會被餓紅了眼的流民哄搶。
韋幼青打開車簾子,對韋榕笑道:“讓他們排好隊不許搶,你留下你自己的口糧,其他的盡管發就是了,我與桃夭不需要每天吃東西。”
韋榕依舊遲疑不決,韋幼青見狀輕聲笑道:“你别擔心,很快就有人給咱們送好吃的了。”
韋榕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四周,四周隻有凍成硬疙瘩的土地,衣不遮體的流民。
“慎澄衛的人就在附近,他們不會眼看着咱們挨餓的,開始發吧。”
韋榕見韋幼青說的輕松,不再遲疑。他不是冷血之人,隻是流民太多,其中不乏兇惡之輩,若是被他們盯上,隻怕會有麻煩。
可饒是韋榕連吼帶砍,一幫子強壯的流民依舊占據了前端的位置。甚至有人在領過第一次之後,又回來排隊領第二次。
韋榕發現第一個重複領糧食的壯漢,絲毫不客氣的用劍鞘敲在那人胸膛上。那個壯漢見韋榕同樣身材高大魁梧,且又是個會家子,不敢吭聲,擦了擦嘴角滲出的血沫子,蹲到一旁去了。
可等到一個孩子領到他的一個餅時,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挨揍的壯漢又逼住了那個孩子。
韋榕怒氣沖天,待要上前教訓那幾個大漢。韋幼青止住他,歎道:“你能幫得了他一時,能幫得了一世嗎?生逢亂世,要麽你就變強,要麽消失。”
韋榕收拾剩下的東西欲走,卻不料這夥流民裏的幾個高壯漢子,試探着悄無聲息的從四周圍了上來。
“想走?既然做好事就做到家,這馬,這車,都留下。”一個黑鐵塔般的環眼漢子,在冰天雪地裏袒胸露肚,藐視的看着韋榕,“知道你練過,爺也練過。”
“練過?”車内李桃夭卻是一喜,“幼青,練過是不是就是修煉過的意思?”
韋幼青正透過車簾子查探外面的情形,聽到李桃夭問,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是啊,這幾個大漢不是流民,是天石山流砂宗的弟子。這夥流民是他們拐到這裏的。”
李桃夭冷哼一聲道:“修行之人胡作非爲,才最該死!也罷!這幾日修行,正好拿他們試試手段!”說完,她竟然一掀車簾子,走了出去。
韋幼青不防備李桃夭會突然這麽做,不及阻攔,隻聽得果然外面傳來猥瑣的笑聲:“這個小娘子,也一并留下!”
韋幼青大怒,剛要出手,卻見李桃夭反手一指,一片若隐若現的紅色光點從她的指尖彌漫,轉眼間在這幾個人面前形成一道肉眼看不到的紅色火焰光幕。
流砂宗這幾個弟子看來都是凡修,修爲比宛瑜隻高不低,卻依舊沒有開天眼,并沒有看到這道紅色光幕。
韋榕雖然也看不見這道紅色光幕,卻知道李桃夭做了什麽,明白下面該由他來收拾這幾個人了。
如法炮制,韋榕雙手一收,火焰光幕驟然收緊,幾個流砂宗弟子在所有人的驚駭目光裏驟然自己燃燒起來,熾熱的火焰發出噼啪的聲響,很快的就将眼前的幾人化作灰燼飛走。
李桃夭亦裝出滿臉駭然的看着這幾個人被燒成灰燼,對圍觀的衆人說道:“莫非真的是惡人自有天收嗎?我家郎君仗義解救災民,這厮竟起了歹意!若不是老天有眼,豈不是要遭他們幾人毒手!”
李桃夭說完這番話,對韋榕道:“咱們走吧,想老天忙得很,不會總在這裏幫咱們,要是再來一夥子強盜……”
正說着,遠處馬蹄聲聲。一隊戎裝軍士如黑烏鴉般轉瞬撲到。當頭一人看起來有三十多歲,壯碩英武,黑色軍衣被一身的肉疙瘩撐得滿滿的,遠遠的就沖着這邊的人群叫道:
“所有的人都散開!想造反嗎!”
韋幼青見到來人,不由得笑了起來,此人正是夏铮蘇的哥哥夏铮姜。
夏家是淮南節度使劉安手下的親信,安銀正是夏铮姜的防區,過了安銀就到淮南治所洋州了。那些流民也正是要在安銀過江,到江南道的天石山去。
夏铮姜以前與夏铮蘇一起效力于嶺南允王府,與韋幼青也算是舊相識,加之韋幼青一向與夏铮蘇親厚,故而韋幼青與淮南夏家也就熟撚的很。
流民見官軍來了,再加上領頭的流砂宗幾個弟子已死,沒有了領路去江南的人,俱都如沒頭蒼蠅一般四下裏奔逃,躲避着官軍的圍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