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韋幼青第一次聽到有人稱呼阿桃的閨名,由衷的贊道:“這個名字真好聽。”
韋幼青話鋒一轉道:“桃夭三年前就在尋找先生,這件事耳東先生想來都告訴先生了吧。”
“沒有,”陳雅淳冷冷的說,“弟弟不會提起任何皇家是人。我們陳家以後再不服務皇家,也不想參與皇家這些肮髒的事。”
韋幼青看了看陳雅淳,她的神色凄冷,帶着綿綿不絕的恨意。韋幼青不好再相逼,“皇家的肮髒事……”韋幼青輕蔑的一笑。
皇帝怎麽可能隻有一個公主?太醫爲什麽會離奇被殺?爲什麽突然以公主和親?答案呼之欲出,雖然阿桃是沙陀人,可趙皇後既然有義父這個情人,誰又保證她不會有個沙陀情人?
韋幼青心中對趙離梨那一丁點好感頓時土崩瓦解,對眼前的陳雅淳甯肯在這窮鄉僻壤受苦,也不肯服務那肮髒的皇室的選擇極爲尊重。
“如今到處阿谀之風盛行,先生的選擇讓幼青佩服。”韋幼青笑着對陳雅淳道,“在下名叫韋幼青,幹娘以後稱呼在下幼青即可。”
“雅淳不敢當,”陳雅淳淡淡的說,“多謝領主照顧阿桃,不知領主想怎樣安置阿桃?”她擔憂的看了韋幼青一眼,“宮中丢了公主不是小事,定會到處查找。萬一領主被人誣陷拐帶公主,可是死罪。”
韋幼青卻固執的笑道:“幼青此來,正是與幹娘商議此事。幼青這聲幹娘可不是随便叫的。”
“好,幼青,既然你要随着桃夭稱呼我一聲幹娘,那我就鬥膽問一句,你想做什麽?”陳雅淳看了一眼韋幼青,“不想說可以,不要騙我。”
“是,幹娘。”韋幼青心裏一笑,恭敬的回答道,“幼青是想,皇後娘娘一定不會同意桃夭嫁到契丹去,如果幼青沒有猜錯,皇帝陛下過些日子想明白了,也會收回成命。畢竟這麽做有傷國體,有損皇家尊嚴。”
陳雅淳微微歎息,眼睛眯了起來,似在回憶不堪回首的往事,“皇家尊嚴?”她冷笑了一聲,“那位尊貴的皇帝陛下會怎麽做誰知道呢?他不過是一條可憐蟲而已。”
韋幼青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尖刻的說那九五至尊的皇帝。他驚訝的注視着陳雅淳,試探着笑道:“幹娘何出此言?雖然朝廷裏面趙氏專權,可皇權并未旁落……”
陳雅淳不耐煩的打斷韋幼青:“别對我說這些!權力隻是男人們喜歡的東西!男人們爲了保住權力甘願做可憐蟲!”
陳雅淳皺眉看着韋幼青,“你呢?你早就知道桃夭是公主,卻不說破,打得又是什麽主意?你想做驸馬?”陳雅淳嘲弄的笑了起來,“韋領主,你在這邊陲之地呆的太久了,難道不知道在我朝尚公主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三品驸馬都尉的虛銜,領主不會稀罕吧。”
韋幼青沒有介意陳雅淳的無禮,他鄭重的說道:“幹娘,幼青并沒有'在這邊陲之地呆的太久',正好相反,幼青自幼跟随辰王殿下,知道尚公主沒有任何好處,可幼青的确想娶桃夭姑娘爲妻。”
陳雅淳聽到韋幼青這一番表白,心裏不由得一動。陳雅淳久居深宮,且是趙皇後心腹,自然知道一直以來,由于皇帝一直沒有兒子,辰王李承宇是皇帝眼中最合适的皇位繼承人。
隻是趙皇後堅持己見,一定要将女兒推上風口浪尖。陳雅淳不由得歎息一聲道:“桃夭是我看大的,我是希望看到她有個好歸宿。可她的婚事我哪裏有資格說三道四?雖然她現在跑出來了,可最終還是要聽她爹娘的。”
韋幼青點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才對幹娘說,過一段日子這個和親的鬧劇就會過去,到那時我再送桃夭回宮向皇帝陛下求婚。想來鬧了這麽一場,隻要桃夭願意,帝後也不會阻攔。”
“你想讓桃夭這段日子跟着我?”
“跟着幹娘,也跟着幼青。”韋幼青道,“如果隻是跟着幹娘行醫,桃夭又怎麽會知道我對她的誠意?若是隻跟着我,隻怕會有損桃夭的名節。”
“所以你想讓我也跟着你。”陳雅淳明白了,“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
“是,幹娘。”
陳雅淳看着眼前年輕的領主,領主身上有一種久經世事的厚重與威壓。陳雅淳心裏暗自歎息,這樣的人的确不是趙翾飛與鄭秉德那樣的公子哥可比的。
這樣的亂世,漩渦中心的桃夭,需要一雙有力的手和一個靠得住的肩膀。更不要說這個韋幼青是辰王殿下的親信。
“好吧,我想領主的身邊也需要一位醫生。”陳雅淳道,“不過領主不需要雅淳時,雅淳會帶着女兒去做遊醫。”
“那當然,”韋幼青高興的笑道,“一切都會按照幹娘的話來做。”
二人回到前院,見阿桃正在院中繼續做陳雅淳丢下的活計。熾烈的陽光把她白嫩的肌膚烤得發紅,翹翹的鼻尖上細密的浮上一層汗珠。
韋幼青憐惜的走到阿桃身邊蹲下身子,與阿桃一起一聲不吭的把藥圃裏的雜草清除幹淨。
陳雅淳站在藥圃的旁邊看着他們,越看越覺得韋幼青與李桃夭更配一些。她自嘲的搖了搖頭,是不是很久不見趙翾飛的緣故?
那個孩子有其父的沉穩大氣,卻又沒有趙伯庸的陰狠毒辣,是個難得的好孩子。隻是可惜了,無論是趙翾飛還是鄭秉德,都不是那個陰恻恻的皇帝心許的女婿。
“桃夭,韋領主希望我能跟着他住進崖瓊堡,你也一起去。”
阿桃聽到陳雅淳稱呼自己“桃夭”,心裏一驚,偷眼瞥向韋幼青。韋幼青笑道:“你喜歡做阿桃,咱們就繼續做阿桃,你不想告訴我的事我也絕不會多問。跟着幹娘一起住到我那裏去吧,我們一起跟着幹娘做遊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