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莫測,武者。”韋幼青盯着花慈陽,意味深長的說,“凡事不能太執着,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控制。”
他走到窗前,打開了緊閉的窗戶。一股夾雜着花香的清新泥土氣息迎面而來。
“武者,咱們修行中人,不管人界之事,看看最終天意如何,可否?”
花慈陽望着韋幼青背影,嗤之以鼻笑道:“你不過是看過天石山腹地的靈石罷了。不要說那靈石,整座天石山也不過是神界隕落的一顆普通星宿。”
韋幼青重新關死窗戶,真誠的看着花慈陽:“武者,我在意的人是你,是青狸尊者,是狐族。你已經害過尊者一次,别再害他第二次。你的雕像,終究不能複活尊者的生命。複活尊者的,是上天。”
花慈陽的臉色蒼白,嘴唇哆嗦了幾下,他盯了韋幼青一眼,低聲卻堅決的說道:“我隻聽從尊者的命令。”
“是尊者,不是尊者這一世的母親。”
韋幼青心裏還有沒說出口的話,“不是你走到哪裏都想稱霸一方的心。”
“雪狸,我所做的一切隻爲了尊者,”仿佛看透了韋幼青的内心,花慈陽一字一句的道,“我是爲了守護尊者才降生的生命。”
看着花慈陽有些受傷的神情,韋幼青汗顔,和眼前清透的少年相比,自己身上沾染了太多的塵埃。
“是,武者。雪狸無意冒犯你。”
花慈陽冷冽的神情舒緩了下來,眼神也變得溫柔。他甚至笑了笑:“罷了,我已經習慣你這小狐狸的無禮了。”
當韋幼青伴随着清晨第一縷陽光起身時,見花慈陽依舊盤腿坐在椅子上打坐。他昨晚吸收了那麽多火靈石的靈力,需要好好的煉化。
韋幼青沒有打擾花慈陽,自行到院子裏練劍。他的劍法根基是繹心的玉家劍法。玉家是武學世家,家學淵源,劍法又是玉家強項。連時文兒的劍法亦是舅舅所授。
時文爲韋幼青打制出寒鐵劍以後,又根據寒鐵劍極重又削鐵如泥的特性,結合韋幼青靈活柔韌的特點對玉家劍法加以改進。
最後韋幼青把自己所習内功加入到劍法裏面,又加入了鷹與蛇捕食時的動作,創出如今這套集力量與速度,剛猛與柔韌于一身的特别适用于實戰的劍法。
韋幼青爲這套劍法取名爲珠玉劍法。一般人都以爲這是取自珍珠島的珠玉城,也就是聖女的成聖殿所在地。隻有韋幼青明白,裏面的“玉”字是不忘根本,這套劍法起源于玉家劍法。
等韋幼青練完劍,花慈陽也打坐完了,正笑嘻嘻的坐在藤蘿架下喝奶皮茶。
“你練劍不用清場嗎?”花慈陽揚了揚手裏的奶茶,“你那小美人借着送茶果來來回回好幾趟了。”
韋幼青沒有理睬花慈陽的話,這明顯的搬弄是非在他看來好笑至極。花慈陽在替阿桃吃醋,這種感覺讓韋幼青頗爲受用。
再說就算嶺珠真的偷看了什麽又如何?他又不想做什麽武林至尊,劍法有什麽好保密的?若是都保起密來,就沒有他現在的珠玉劍法。
“小美人?”韋幼青睨了一眼花慈陽,“你要叫姐姐才是。”
花慈陽翻了翻白眼,端起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掂起一粒糖霜核桃丢進嘴裏。
韋幼青皺起眉頭,這花慈陽除了腦袋依然是萬年的狐仙,口味習慣卻是個十歲小孩子。他擺起師兄的譜教訓道:“别吃這麽多的甜東西,等阿桃起來我們一起吃飯。”
正說着阿桃,就見阿桃從遠處的花間小徑上急速朝這邊跑過來,新做的薄如蠶翼的白色挑銀線紗裙在晨風裏輕輕的飄蕩,如翠柳一般的身姿在紗裙裏若隐若現。
“哥哥!”阿桃又哭又笑的喊着,“我今個兒一早就察覺到你來了!太好了!”
“阿桃!”花慈陽亦是飛快的迎了上去,“哥哥總算找到你了。”
韋幼青心裏卻是一動,自己剛把火靈石收進冰魄戒指,花慈陽就找到了阿桃。原來這火靈石有阻隔他們二人的作用。昨晚的勁風想必也是花慈陽的傑作。
嶺珠在旁卻有些發愣,總聽阿桃說是與哥哥走散了的,好像這個哥哥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誰知竟是一個與阿桃一般歲數的小少年。
一大早嶺珠按着韋幼青的習慣來送茶,被面前的這個不知道哪裏跑來的小男孩兒支使着跑了好幾趟,還差點被他絆了一腳,卻不料原來是阿桃的哥哥。
“哥哥,韋公子說今個兒要帶我去找耳東先生。”
阿桃清脆舒爽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心情愉快起來,嶺珠也從花慈陽明顯帶着惡意的捉弄帶來的不安中緩過神,安排衆人就坐吃早飯。
“哥哥要與我們一起去嗎?”吃過早飯,阿桃見花慈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試探着說道,“哥哥一定不會喜歡的,耳東先生是個大夫。”
韋幼青見阿桃話裏話外不讓花慈陽跟着他們,正中下懷。瞧見花慈陽一臉的尴尬,快意的差點笑出聲來,忍着笑說道:“師弟還是留在島上靜心修煉吧,我與阿桃很快就回來。”
花慈陽卻沒有笑。他正色對韋幼青道:“師兄,袁州城裏有個千年妖孽,你們自己去不安全。”
韋幼青心裏一凜,他明白花慈陽指的是誰。華雲不敢露出真身刺殺李承宇,是爲着狼族不願介入人界糾葛。可如果他殺了青狸,在狼族那裏卻是大功一件。
故而韋幼青點點頭,“既然如此,師弟一起去吧。”
花慈陽卻不動身,看向阿桃。阿桃不情願的說道:“哥哥要是不嫌無趣,就與我們一起去吧。”
韋幼青明白這是花慈陽在餞行“一切聽尊者命令”,暗自在心裏罵了一句“矯情”。
三人一起離島上路,走到一半路程時花慈陽卻不見了。一隻燕子不遠不近的跟在二人頭頂上。
“哥哥還沒有走到地方,就有些不耐煩了,他經常這樣,所以我不想讓他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