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訓練成熟的精靈源源不斷的從新島運往全國各地,北到契丹,東至吳越,包括西南的大長和國和巴蜀之地,都有精靈們神出鬼沒的身影。
又有成批的孩子被送去新島,接受嚴酷的訓練。島上從最開始的隻有青木一個訓練師,發展到現在細化分工到各種技能。吉妍如的弟弟吉輝,如今就是這新島訓練師的一員,專門負責訓練機關術。
李承宇爲這個特殊的群體起名爲“慎澄衛”,取慎重澄明之意。由米粒兒任慎澄衛指揮使。
慎澄衛是一個隻有李承宇的心腹才知道的秘密存在,米粒兒如今公開的身份依舊是羽林軍參将。
湖邊,韋幼青聆聽着那熟悉的猶如天籁般的琵琶聲響起,不由得心中潮熱,眼眶不由自主的濕潤了。
是阿桃嗎?
一直盤腿坐在旁邊打坐運氣抵禦筝聲的韋榕此時站起身來,輕聲說道:“大酋長,這彈琵琶的人内力不夠啊。”
韋幼青這才清醒過來,是自己思念阿桃過深嗎?阿桃不過十一歲的小娃娃,哪裏會有“内力”這種東西?
大概是胡先生吧,韋幼青有些失落的想着。細聽之下确實覺得琵琶聲有些内力難以爲繼,眼見着快被這筝聲壓服下去。
韋幼青辨認了一下琵琶聲所在的位置,踏着湖邊一根飄浮着的樹枝,向那個方向急掠過去。
蒼茫的湖面上,一葉孤舟停在一片蘆葦叢的邊緣。孤舟裏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安安靜靜的坐在舟裏,玉珠走盤般的琵琶聲從她如春蔥般小手裏流淌而出。
真的是阿桃。韋幼青心情再次飛揚柔軟起來,沒想到這姑娘真的練出這麽渾厚的内力。
雖然不及心門那個彈筝的女子,更不及他,可作爲一個小女孩,已經是很難做到了。
韋幼青不願去想阿桃是怎麽做到的,那又有什麽重要的?不要說她現在在幫自己,就算她是反對自己的人,又能怎樣?
轉眼之間,韋幼青悄無聲息的落上小舟。月光下,女孩兒端麗的面龐如水一般沉靜。一雙美目目光迷離,似在回憶,又似沉浸在樂聲中。
隻是她的臉色過于白皙,唇色也微微的發白。近看竟似有一滴血珠挂在嘴角。
韋幼青心裏一疼,他明白阿桃肯定知道自己的到來,卻沒有餘力回頭看一眼。
他把手輕輕的放在阿桃背心處,少女纖細的後背讓韋幼青心生許多憐惜。他收斂心神,運轉冰火訣,将雄渾的内力緩慢輕柔的注入少女的體内。
阿桃的琴音圓潤渾厚起來,清脆明媚,如珍珠落于玉盤,又似泉水流過山澗。
筝聲愈加的低沉暗啞,似明媚的陽光下突然響起的悶雷。
韋幼青把兩隻手都覆蓋在少女的後背上,雄渾的内力如一張鋪天蓋地的網,再次源源不斷的注入少女體内。
琵琶聲也随之更加的渾厚清亮,帶着以前未有過的豪邁大氣,讓人心胸爲之一振。
屋内李承宇衆人已經停止談論“誰是刺客”這個問題,一起欣賞起這美妙的琵琶曲。
李承宇笑道:“怎麽,這是那位胡先生來了嗎?不過他應該沒有這麽深厚的内力。”
李承宇笑着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米粒兒,“大概他們如方才我們二人一樣,幼青把内力灌注給胡先生,才有這樣的效果。看來,他們也是互相深信不疑的朋友了。”
米粒兒聽了李承宇此言,心下有所觸動。要知道他剛才用手掌貼在李承宇後心傳遞内力的行爲,能随時要了對方性命。
李承宇卻絲毫沒有反抗的迹象,可見他對自己的信任是發自内心,一點都做不得假的。
米粒兒心裏慚愧不已,因李承宇不贊成他對刺客的推斷,讓一向對自己的推斷能力很自負的米粒兒心裏很不服氣。
這種不服氣别人看不出來,從小一起長大的李承宇卻肯定心知肚明。這才有這番話出來解釋安慰。
米粒兒急忙解釋道:“王爺說的極是,王爺對米粒兒的栽培知遇之恩,米粒兒雖死不能報答萬一。”
他們二人雖表面上看起來說的不是同一件事,可無論是李承宇還是夏铮蘇,都聽明白了米粒兒的意思。
李承宇點點頭道:“本想留你在這裏歇息一晚,不成想遇到這麽一檔子事。昨晚的事不是我身邊的人做的,這個我明白。你不妨與幼青談談,馬既長的事,也聽聽他的意見。”
米粒兒答應着,李承宇看他不再有垂頭喪氣之色,也就把此事放過一邊,專心聽湖面方向的動靜。
湖面上,一聲刺耳的“铮”的一聲劃破夜空,對方的琴弦斷了一根。不過對方也算是心門高手,若是在平時,斷一根琴弦不算什麽。
隻是此刻她與韋幼青鬥了半宿的内力,行藏早已暴露。剛才韋幼青忌憚她樂聲厲害不敢靠前,她便明白島上無人能破她的迷魂曲。
如今阿桃出手讓她露出敗相,韋幼青的幹擾讓她不知道自己的迷魂曲對島上的人究竟有多大的傷害。
眼見岸上燈光越聚越多,她暗暗心驚湖心島上竟有那麽多軍隊,再不走隻怕她會插翅難飛。
故而她無心戀戰,繼續不動聲色的用剩下的琴弦不急不緩的彈奏,一面緩緩的将船往遠處劃去。
對方的氣勢漸漸轉弱,雖然變化很慢,可阿桃卻聽出了端倪,對韋幼青道:“韋公子,那人要逃走了。你不用管我,隻管去抓了她。”
韋幼青驚奇的聽着阿桃鎮定自若的話語,依言放開阿桃,道:“你自己小心。”轉身循着筝聲飛身追去。
一艘精緻的烏篷船停在朦胧的薄霧中,船上影影綽綽的映出兩個搖曳多姿的身影。
站着的那個身影見韋幼青踏水而來,飛身掠起,一柄軟鞭自手中飛出,直撲韋幼青面門。
韋幼青反手召出寒鐵劍在手,粗拙的黑色劍身樸實無華。在這暗夜裏幾乎看不到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