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環山是天石山脈的支脈,天石山相傳是上古時期由天外飛來的一塊巨石,此山從東北蜿蜒曲折向東南,橫跨江南道全境。
與天石山主峰的怪石林立不同,環翠山以青山綠水出名,山腳下一座湖,因四周蒼翠環抱而得名爲環翠湖,道聖山莊就座落在這片湖水的湖心島上。
此刻住在山莊裏的人隻有李承宇和韋幼青。李承宇并沒有與自己的王妃們同行,而是讓她們自行走楚地去道州。他實在受不了被一群女人圍着的日子。
水狸的身影不顯山不露水的藏在李承宇的随行人員裏面。李承宇走了,水狸不敢待在王府,怕有朝一日會被這些讨厭他的王妃們找借口打死。
跟在随員裏面的日子也不好過,王府侍衛們崇尚力量與頭腦,瞧不上這個本來就有些陰柔如今爲了媚上又淨身了的人。
雖然随員裏面有小豆子這樣的同樣是淨過身的人,可小豆子能文能武,本事一點都不比皇帝身邊的楊亦和差,水狸卻什麽本事也沒有,哪怕是他的本行唱戲,唱功也是平平常常。
再加上李承宇這一路有韋幼青的陪伴,兄弟二人談天說地,品茗下棋,李承宇心情少有的愉悅,早就把水狸丢在一旁。侍衛們見狀,更是對他正眼也不瞧一眼。甚至拿他的淨身作爲笑話來談。
水狸面對四面八方的風刀霜劍,不敢怒更不敢言,隻能跟着小豆子幫他打打下手。小豆子也不喜歡他,隻是因爲一些二人的一些相同之處讓他不願再落井下石。
韋幼青身邊比起在廣州上船時則是增加了韋榕與白瑞賓,少了觀瀾。
韋榕的傷早在韋幼青回島之前就好了,他與白瑞賓不耐煩待在島上,想要往北走與韋幼青會合,不成想韋幼青在雷州耽擱了一段日子。
他們二人卻不知道此事,到了雷州根本沒有回時家,而是徑自往道州方向走,到了道州才知道錯過了。
聽說嶽甯遠要去廣州迎新娘,二人想着韋幼青必定要去無朋山莊參加嶽甯遠的婚禮,故而幹脆直奔無朋山莊等待。
觀瀾留在了無朋山莊,嶽無朋非常喜歡觀瀾,覺得觀瀾的性子沉靜,看起來比嶽甯遠像是能學機關術的樣子。
作爲師門裏的大師兄,嶽無朋非常想收個關門弟子,把自己精通的機關術傳給他。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米粒兒照例是在深夜趕來見到了李承宇。李承宇對花慈陽剿滅吳氏不感興趣,他覺得那明顯是修行界的恩怨情仇,與他們無關。
“你們最後看見馬既長是在哪裏?”
米粒兒聽着李承宇有些冷的問話,心裏慚愧至極,雖然多虧小五查清楚是花慈陽帶走了馬既長,跟丢了也就不算什麽丢人的事,可他依然滿臉愧色的低聲答道:
“番禺街,卑職眼看着他與花慈陽往番禺街深處走,突然之間就不見了。”
“突然?”
“是突然,當時跟着他們的連帶卑職有四個人,他們三人皆不知道有其他人一起盯着馬既長,所有人的報告都是眼錯不見就沒人了。”
“後來在番禺街搜過沒有?”
“搜過,沒有見着什麽可疑的人。”
米粒兒見李承宇神色凝重,知道丢了馬既長後患無窮,跪倒在地道:“王爺,都是卑職無能……不僅沒有把馬既長的幾個兒子找出來,連他本人都弄丢了。”
李承宇深深歎息一聲,道:“你起來吧。這件事不怪你,是我沒有想周全。”
原來李承宇之所以想着讓馬既長從南邊逃走,一是爲了讓武修成有機會還馬既長的救命之恩,全了武修成的知恩圖報之名。
又因爲馬既長在潭州城破之前不知托了什麽人将三個兒子送出潭州,米粒兒調動散布各地的精靈查找都沒有消息。
放走馬既長,也是爲了讓馬既長去找兒子,争取将馬家一網打盡,永絕後患。誰成想如今連馬既長也丢了。
“卑職懷疑馬既長的兒子出潭州一事與潭州華府的管家華琪有關。”米粒兒道,“據阿四探聽到的消息,此人以前與馬麗妃關系不一般。”
“華府?”李承宇沉吟道,“華琪的事幼青跟我說過,潭州華府是超脫世俗之外的修仙世家,華府老爺子已經将華琪禁锢了。
就算是華琪把馬家三子送出,現在也不能保護他們。找他們應該比找到馬既長容易。不到萬不得已,像華府這樣的修仙世家不要随便動。”
米粒兒點點頭答道:“是,卑職明白。”
李承宇看了一眼面有愧色的米粒兒,安慰的笑道:“你們這次做的不錯,能查到花慈陽與馬既長的關系。不然的話,誰會想到超凡脫俗的出塵子道長,會有這麽一個好徒弟呢?”
“他是陽城公主的修行替身,與趙家的關系必定密切。隻是出塵子道長一向超脫世外,他的徒弟卻參與這些朝堂之事,這是要把大高觀往死路上引嗎?”
李承宇沉吟片刻道:“隻怕出塵子道長約束不了花慈陽。不過既然這名分還在,老神仙說句話他也不能不聽。”
李承宇邊說邊來回踱步,良久方說道:“幼青也是老神仙的徒弟,與花慈陽算是有師兄弟之誼。讓幼青去和花慈陽談談,問問他爲什麽要參與此事,想要什麽。如果可能的話,把他拉過來。最少也要讓他不要參與此事才好。”
米粒兒點點頭,便欲告辭離去。李承宇笑道:“不要急着走,天色已晚,今晚在這裏歇會兒吧。你的筋骨雖經過錘煉,可畢竟不是鐵打的。”
米粒兒看了一眼李承宇,他幹淨清秀卻向來冷硬的面龐因眼前這人的關心顯出一絲柔軟來,聲音也柔和了許多:
“是,那卑職今晚就在王爺的外屋給王爺守夜。”
李承宇笑道:“你放心睡覺就是。”他英俊剛毅的面孔浮現出冷冷的笑意,“我倒是希望有人來自投羅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