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文兒深深的盯着韋幼青道:“是實現你對你父親許下的承諾,還是回到狐族,實現狐族的夢想?”
“爹爹,”韋幼青見時文兒一本正經的看着自己,心知這一場深談終于到來。
韋幼青心裏暗自慶幸,爹爹總算沒有讓他在是否與李承宇對立這件事上讓他做出抉擇。當然他也明白,父親不提,隻是未到時候。
隻要不提此事,韋幼青心裏就不會糾結。時文兒的問題在他心裏早有成算,韋幼青想着這樣也好,說開了,将來也不會爲此與時文兒起不必要的沖突。
“孩兒的經曆,爹爹也知道。上陽真人給孩兒的功力,是冰火訣的一部分,因爲功法沒有練全,這讓孩兒身上帶有火毒。耳東先生給孩兒看過,說孩兒必須去冰崖修行才能根治。”
時文兒眉心一跳,“冰崖?必須去嗎?你可要想好了,上了冰崖,有可能會再也下不來。或者像你三個師父那樣,修煉到重生。”
“我知道,所以一直耽擱着沒有去。現在,華府想助我修煉冰火訣,”韋幼青把關于冰火訣的一切對時文兒講了一遍,“孩兒想若是修煉了全部冰火訣,火毒自然就解了。”
時文兒沉默良久,才歎息道:“這也是天意,就像儒馨。”他斜睨了一眼韋幼青,“這就是你修仙的目的嗎?”
韋幼青笑道:“一切都瞞不過爹爹。孩兒是想,以後有機會見到陽城公主,我想帶她一起修行冰火訣,這樣,青狸尊者就可以去冰火神界。對狐族那段公案,也算是有個了結。”
韋幼青頓了頓,道:“青狸尊者,本就是冰火界最完美的生靈,她一定能夠修行成功的。”
“帶她一起修行?”時文兒挑眉笑道,“你想做驸馬?”
韋幼青連連搖頭,苦着臉道:“爹爹可不要亂說……被人聽見告訴惜間,平白的惹她鬧騰。再說做驸馬幹什麽?我才不要做驸馬。”
“爲什麽不想做驸馬?”
皇妹婉儀公主對時文兒情有獨鍾的故事,韋幼青也有所耳聞,他笑道:“爹爹爲什麽不肯尚公主,孩兒也爲什麽不想做驸馬。”
時文兒笑着搖了搖頭道:“我不肯是因爲我是個居無定所的人,害了你花姨……”他看了一眼韋幼青,改口道,“你娘一個女人就算了,不想再平白無故搭上一個。”
“爲着這個原因嗎?”韋幼青不解的搖了搖頭,“我以爲爹爹是不願做皇家入贅的女婿才不肯做驸馬的。”
時文兒睨了他一眼,明白他與花惜間的争執皆由這個“入贅”而來,輕笑一聲,道:
“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是哪裏來的?如果真心喜歡一個女孩兒,入贅又何妨?以後别整天爲了這些小事與惜間鬧騰。南人重女兒,以後惜間生了女兒,随母姓;生了兒子,随父姓。”
韋幼青暗地裏撇了撇嘴,從小到大,隻要是韋幼青與花惜間的矛盾,自己從未在時文兒這裏占過上風。無論時文兒認爲誰有道理,面子上總要支持花惜間。
“與女人争上風,算什麽本事?好男兒如果真正有本事,出門與外面的男人真刀真槍幹一場。”
這是時文兒教訓韋幼青的口頭禅,其結果就是花惜間越來越刁蠻。
韋幼青心裏怨念着,可也不敢明說,賭氣道:“爹爹既然這麽說,如果那陽城公主真的是傳說中那麽美貌無雙,天姿國色,孩兒就去做那皇家的女婿又何妨?”
時文兒“呵呵”笑了起來,卻沒有答話。韋幼青與陽城公主如果能成婚,正應了當日他與胡靈均在窦秉文的酒樓裏商議的結果。
可這個結果的前提,是陽城公主成爲女皇。如果陽城公主做不了女皇,是要嫁給花慈陽的。
時文兒看着眼前高大健壯的韋幼青,能感覺到這個年輕人身上強大的力量和堅定的意志。
時文兒心裏不由得自嘲一笑。
自己真的能左右所有的事嗎?不要說時局千變萬化,就算是一切往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人卻又是最不能控制最易變化的。
其他人先不必說,面前這個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就不是自己能夠左右得了的。
遠在京城的陽城公主,隻怕也不是胡靈均或者花慈陽能夠左右得了的。
時文兒暗自歎息一聲,心道,一切順其自然吧。如果韋幼青真的是天命所歸,隻怕運道來時,躲也躲不掉。
想到這裏,時文兒心頭釋然,點點頭道:“一切看緣分吧,如果你想接近陽城公主,最好能由李承宇出面,不然引起他的懷疑和誤會,咱們這些年所做的努力,都會泡湯。”
韋幼青心裏一凜,義父終于提到李承宇。他旋即明白了時文兒的意思,不由得想着,義父這盤棋下得好大,一步算漏,就會滿盤皆輸。
竹籃打水一場空隻是小輸,弄不好就會賠上所有人的性命,血流成河。
這不是韋幼青想要的。
保護好所有的親人朋友,保護好信任自己的鯉人。韋幼青心裏默念着。
“爹爹,天命所歸,幼青義不容辭;可幼青希望爹爹明白,若是天要棄朱家,幼青希望,沒有人會爲了強扭這個結果遭遇不幸。”
韋幼青說到這裏,頓了頓,充滿感情的抓住時文兒的手,鄭重的說道:“特别是爹爹。如果爹爹有一天要這麽做,幼青要陪爹爹一起死。”
時文兒心中一凜,他怒目注視韋幼青:“你敢威脅我?”
韋幼青平靜的與時文兒對視道:“孩兒沒有威脅爹爹,孩兒隻是把心中所想,原原本本告訴爹爹。爹爹是這世上,對幼青最重要的人。”
時文兒心頭又是一凜,他無聲的拍了拍韋幼青緊抓住自己的手,輕松的笑了笑,道:“你這是做什麽?死啊活的亂說話!害怕就直說,爹爹不會笑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