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聖澤搖了搖頭道:“母親以前在冰火界的事我所知甚少,好像那場大戰讓她很傷心,她不願提起往事。不過,她并不修行冰訣,而是火訣的高手。”
“哦,”韋幼青答應一聲,并沒有太往心裏去。對這些修仙之事,他并不像華聖澤那麽熱衷,故而也沒有興趣知道爲什麽華夫人不修習自家的功法而是要修行火訣。
不過有一點韋幼青卻接着想明白了,他說:“怪不得來到人界,你們怕熱,而華夫人怕冷,恐怕并非完全是爲了華夫人去冰崖受傷,與她修煉的功法也有關系。”
華聖澤瞥了一眼韋幼青,似恍然大悟道:“你說的對啊,以前我隻是聽母親說她是上冰崖受傷才受了寒毒,爲什麽沒有想到與她的修煉功法有關呢?倒是不如你這個外人了。”
“關心則亂,這也沒有什麽。何況她是你母親,你想不到她會騙你。隻是不知道她有什麽難言之隐,對此事不肯明言呢?”
華聖澤搖了搖頭,歎息道:“假如說有什麽事讓母親不願意提起自己的功法,那就隻有紅陽了。紅陽也是修行火訣的,他的境界比任何人都高,隻是這樣一來,他在這人界就更不能長久的待下去,而是二十年一輪回,這樣一世又一世的來往于人界與冥界。”
韋幼青并不奇怪華聖澤說的這些,他暗自忖度,上陽真人天眼開啓後,正是紫狸的凡身仙靈,且又有今世三百年修行的基礎,冰火訣的修行看起來也有些見端倪。可惜卻是魂飛湮滅了。
“她真的魂飛湮滅了嗎?”
“誰?”
“紫狸。”
華聖澤道:“不知道,仙殺人會妖化,死後會魂飛湮滅的确有此一說,可死去的仙最終去了哪裏,誰又知道呢?誰也沒有見過仙是如何魂飛湮滅的。”
韋幼青沉默良久,見屋外暮色已沉,故而走出書房,吩咐人上酒上菜,欲招待華聖澤。
這時一個小身影跑了進來,卻是儒馨。原來他已經做完功課,且綠蘿已經歇息,聽說白天那位仙人沒有走,又跑進來找華聖澤說話。
韋幼青因練了這冰訣第一層化解了不少燥熱,正神清氣爽的很,眼力和感知力也比以前更爲靈敏。
韋幼青見儒馨進來,他小小的身影似飄渺幻影,一層昏黃的霧氣籠罩着儒馨。
韋幼青心裏一沉,目視華聖澤。華聖澤向他做了個“一切有我”的手勢,兩人靜靜的看着這團昏黃的霧影跑到眼前。
近在咫尺裏,韋幼青聞到一股似腐爛了的臭味。再看儒馨,卻渾然不覺,笑嘻嘻的拉着華聖澤問東問西。
那股腐爛的氣味越來越濃烈,似有膿水一樣的東西從儒馨的手上滲出,沾染上華聖澤的手背。
可華聖澤依然卻沒有厭煩的表示,若無其事的由儒馨拉着手,似沒有看見那肮髒的東西已經沾上了他的手,他的衣襟。
仆人擺上飯來,韋幼青細看仆人的神情,卻是渾然不覺,看來儒馨身上的蹊跷普通人是看不出來的。韋幼青心下疑惑,不知道綠蘿是怎麽察覺儒馨的不對勁的。
儒馨已經吃過飯,這當口不肯再吃,阿月進來把儒馨領了出去。韋幼青眼見着阿月碰到儒馨時打了個寒噤,擔憂的看着華聖澤。
華聖澤得意的斜睨了韋幼青一眼,笑道:“想來你也察覺了,我說的不假對嗎?看現在這個樣子,那仙靈已經不用假手于妖,也不用覺醒,自己就能傷害靠近他的女人。如果我不把他帶走,這裏的女人都會受害,不僅僅是韋夫人。”
韋幼青思忖着,時文兒不知去了哪裏,若說等找到他再商議,不知要耽擱多少功夫。橫豎儒馨隻是去華府,不如找綠蘿先行商議,讓華聖澤把人帶走。
“這個我可以先與我娘商議,可有一點,儒馨是我弟弟,又是個小童。有什麽事你可以對付我,可不能對儒馨不利。”
華聖澤不滿的說道:“你這是說哪裏話?師徒如父子,儒馨既然是我徒弟,我自然要好好照顧他。還有,我什麽時候會對你不利?你這個人什麽都好,隻有這個不信任人的疑心病讓人讨厭。”
韋幼青“呵呵”苦笑道:“是,你不會對我不利,卻會爲了逼我練功,讓我受寒毒。”
華聖澤不屑的睨了他一眼,道:“你也很好啊,明明會火訣的功夫,卻裝模作樣的做出受傷的樣子。”
韋幼青被華聖澤指責的亦是覺得無奈的很,他托着腮看着華聖澤,道:“碰到你這種高手,假如我不裝着已經受傷,誰知道你會怎麽對我?”
華聖澤譏笑道:“不過受傷而已,就算是死,又有何妨?我才不屑于做這種事。”
韋幼青贊許的點點頭道:“雖然我做不到,可我很喜歡你這樣的人。如你所說,人的壽命太短,肉身太弱,可情感偏偏最多,牽挂太多……”
他自嘲的一笑,“好了,我不在這裏爲自己的貪生怕死找理由了,我去找我娘,勸她同意儒馨跟你去修仙。”
華聖澤一笑,見韋幼青轉身要走,叫住他道:“幼青!”韋幼青回頭,華聖澤道,“你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隻是珍惜自己和親人的性命罷了。”
韋幼青心裏一動,竟有些感動,大有遇到了知音之感。他沖華聖澤一笑,無聲的拍了拍華聖澤的肩,走出廳門。
外面有些許的微風,從花園方向傳來泥土的清香。月亮在烏雲裏時隐時現。路上不算黑,一個白影子在韋幼青面前慢吞吞的跑過,是雪狸。
韋幼青原想着把雪狸留在珍珠島,可失去仙靈的仙狐卻能覺察女主人的不友善,依舊跟着韋幼青上了船,來到時家。
也因韋幼青這位小主人在時家侍仆看來本就是個離經叛道的人,故而對他養了一隻狐狸做寵物也就見慣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