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他心裏透出隐隐的得意,轉眼卻見華聖澤正頗有深意,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下驚覺,連忙收斂心神,卻又驚訝的發現自己動了心思,心卻沒有痛。
華聖澤的聲音繼續傳來:“神之子造這種新的生靈并不順利,因冰火很難相容,配方就格外重要。故而神之子在造出無數的半妖生靈之後,終于造出了一對精美絕倫的生靈。”
“一對?”
“是。”華聖澤點了點頭,“一雌一雄。”
“雌雄?這麽說神之子造出的生靈,已經有了男女之分?”
華聖澤笑道:“萬事萬物都有陰陽,都有雌雄。除了神。神可以無中生有,自己一個人就可以造出許多後代,其他生靈,就算是仙,也隻能通過陰陽交合,才能實現宗族的延續。”
“隻有神才能無中生有……”韋幼青沉吟着,他心中所想,卻是紅陽的千變萬化。隻是他的思慮剛剛及于此,接着心髒又開始隐隐作痛。
韋幼青急忙收斂心神,心髒痛感才漸漸消失。韋幼青不敢再思想什麽,繼續剛才的故事:“這種精美絕倫的生靈,叫什麽?”
華聖澤頗爲玩味的看了韋幼青一眼,笑道:“幼青,時至今日,你要繼續對我裝下去嗎?你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問我?”
韋幼青啞然,想當初在華府,華夫人分明是看破了自己的來曆的,既然她吩咐華聖澤讓白狐複活,當然也會把當年的故事講與他聽。
心念及此,韋幼青坦然道:“聖澤,我已轉世爲凡人,所有的故事,都是别人講給我聽的,我自己,什麽也不記得了。”
華聖澤微微歎息,伸出修長的手指,撫摸着乖順的趴在兩人中間的白狐,輕輕的說道:“我是狼族來到人界以後出生的。所有的故事,也都是聽别人講給我聽的。”
“你從來沒有見過冰火界,爲什麽這麽心有執念的要回去呢?隻是爲了完成母親的夢想嗎?”
“我不喜歡這裏。”華聖澤聽了韋幼青的疑問,竟有些激動起來,“我在這裏已經有好幾百年了,眼看着身邊的親人一個接着一個墜入凡塵。這些親人沾染上凡人以後,他們都變了,變得貪婪、市儈,面目可憎。”
華聖澤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凄厲之色,韋幼青看在眼裏,不由得心頭一寒。
“你殺了他們?”
華聖澤緩緩的點了點頭,雙目赤紅,像是燃燒了一團火焰:“是的,他們是我狼族的恥辱。”
韋幼青睜大眼睛看着他,驚訝的說:“這麽說你以前說過的,你的叔伯兄弟們隻是搬出了華府,這些都是在騙我?”
華聖澤看了一眼韋幼青,眼睛裏的赤紅色漸漸褪去。他冷冷的說:“沒有,我沒有騙你,我隻殺了那些既貪戀人間富貴,又貪圖狼族修行資源不肯離開的人。祖父定了規矩,狼族直系不得與凡人通婚,除非他們肯搬出華府。不然,殺無赦。”
“這些人後來怎樣了?”
“後來?”華聖澤凄然一笑,“狼族的根骨是冰魄所造,與凡人通婚,他們的根骨裏的冰魄很快就化掉了,慢慢變得連凡人都不如。他們的後代,也就是地地道道的凡人了。”
“這麽說,假如你要成親的話,就隻能與仙人成婚,是這樣嗎?”
“是。”
韋幼青不以爲然的斜睨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二十年前跑來招惹聖女做什麽?”
華聖澤笑了笑,搪塞道:“沒有誠意,所以聖女不理我嘛!”
華聖澤一向心高氣傲,從來沒有想過需要掩藏自己的情緒,故而他的搪塞很輕易的被韋幼青看穿。
韋幼青現在已經明了華聖澤開天眼的目的,是爲了講故事的過程中窺視自己的内心,故而不去思想爲什麽華聖澤不肯說實話,而是接着剛才的故事問道:
“以聖澤兄的意思,神之子造出了一對狐族,那是不是後來的狐族都是這一對的後代?”
華聖澤啞然失笑道:“幼青,你當真是成了凡人了,連時辰都算不清楚了。不說别人,單單是那個半妖半仙的紅陽武者,就已經上萬歲了,青狸尊者更不必說。神之子造出狐族,也不過是幾萬年的事,怎麽可能是那對狐族的後代?”
韋幼青也笑了起來,自嘲道:“我如今是如假包換的凡人,聖澤兄與我這凡人說話,還是多包涵的好。”
華聖澤卻擺擺手同樣自嘲的笑道:“哪裏,這個故事我是聽我娘講的,當時我問了與你同樣的問題,我娘說,要是雪狸在此,斷然問不出這麽傻的問題來。結果……”
華聖澤說到這裏,“哈哈”大笑起來。韋幼青亦覺得好笑,随着他一起笑了半天才說:“華夫人太高看雪狸了。”
華聖澤聽韋幼青的語氣,竟然有事不關己的意味,收住笑,正色道:“你就是雪狸。”
韋幼青卻指了指華聖澤手裏一直都在撫摸着的白狐,正色道:“他才是雪狸,我是韋幼青。”
“不,這是雪狸的肉身,他的仙靈,如今就是你。隻是仙靈還沒有醒來,”華聖澤鄭重其事的盯着韋幼青,“凡身仙靈,隻要你開了天眼,就是修煉冰火訣的最佳根骨,這是天意。”
韋幼青的臉色冷了下來,問道:“假如我不願意呢?”
華聖澤臉上露出不解之色,問道:“爲什麽不願意?修行冰火訣,不僅僅是幫我的忙,還可以進入冰火神界,可以成神。”
“成神有什麽好?你自己也說了,神很寂寞。”
華聖澤聽了韋幼青這句話,不由一笑道:“寂寞?”他搖頭歎息道,“我聽母親說,雪狸最重情,當年爲了救主,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可惜螳臂當車,青狸大勢已去,最後還是難逃一死。”
他玩味的看着韋幼青道:“你知道,當年那場大戰,在争什麽嗎?”
韋幼青對那場大戰,知道的都是聽自己人所講,他冷冷的不出聲,靜等着華聖澤做出不一樣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