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幼青聽李承宇提到章家姐妹這段故事,倒勾起另一段他關心的事,他四下看看無人,小聲問道:“哥哥,不知瑞親王一案,現在查得怎麽樣了?”
李承宇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幽幽的道:“都知道是誰做的,卻誰也查不到證據。我這個三哥,從小被鄭太後養傻了,原以爲他傻子有傻福,最終因爲娶了個顯赫的王妃,終究還是被那個女人所不容。”
“那個女人?”韋幼青試探着悄聲問,“哥哥是說趙皇後嗎?”
李承宇掀開窗子上挂着的厚厚的毛皮幔帳,向外面仔細的看了看,才點了點頭,說:“她野心太大了。可惜肚子不争氣,隻生了個女娃娃。陽城公主聽說倒是個好孩子,可惜有這樣的娘,将來不知是禍是福。”
韋幼青想着米粒兒必定把自己在清平坊遭了暗算一事報告了李承宇,不知道李承宇是怎麽看待此事的。故而說道:“哥哥大概聽米粒兒說起過,有人想利用幼青,栽贓哥哥,多虧了米粒兒救我,不然險些害了哥哥。”
李承宇卻不以爲意的說:“這件事不怪你。趙家的陰謀詭計,一幢接連着一幢,哥哥當然要防備着他們。米粒兒一直盯着這幾個要緊地方,如果不是怕打草驚蛇,米粒兒也不會讓你犯險。”
原來李承宇早就知道趙家要害死自己的三哥。韋幼青心裏有些發冷,“不願打草驚蛇”,也就是說不願破壞趙伯庸害死李承晚。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李承嗣莫名其妙的不再有子嗣,大家心照不宣。朝中格局是兩皇弟一皇女,按着正常順序,李承晚是最沒有争議的繼承人。
韋幼青想,李承晚的死,李承宇雖然心有戚戚,卻也是樂見其成的吧。
韋幼青不願再提李承晚,他轉變話題道:“心門投靠趙家,這真是讓人意想不到。這些修行門派,竟然這麽不甘寂寞。”
李承宇聽韋幼青如是說,不由一笑道:“這有什麽奇怪?不要說修行中的人,潭州華府,不是向來自稱仙府嗎?裏面照樣有人貪戀美色,甘心替人做鷹犬。想來無論是仙還是人,内心的貪念和欲望都是一樣的。”
韋幼青見李承宇提到華府,連忙替華府解釋道:“這些都是華琪自行其是,華府一向都是超然世外的。華府家主已經把華琪召回了。”
李承宇點了點頭,歎息道:“如今的世道,真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亂,不要說人,連神仙、妖孽、鬼魅都蠢蠢欲動。烏煙瘴氣,不知将來會變成什麽樣的格局。”
“天有天道,人有人道,這裏是人間,自然最後還是要由人來治理人間。其他的,該回哪裏去,還是要回哪裏去才是正經。”
韋幼青回答着李承宇的問題,心裏卻是迷茫,狐族想回去,可自己與青狸,也就是陽城公主,都是如假包換的凡人,想回歸故土,重振狐族,第一件要緊事就是修仙。
可紅陽不知做的什麽打算,做女主,興霸業,本身就是與修仙相背離的事情。果真如他所說,做女主有利于修仙嗎?韋幼青的耳邊,依然響着李承宇剛才的話,“無論是仙還是人,内心的貪念和欲望都是一樣的”。
在人間已經遊蕩了千年的紅陽,從商周開始,見識了太多人間繁華與悲歡離合,真的此心如鐵,一心隻想着要重振狐族嗎?
韋幼青心念至此,不由得爲青狸暗暗擔憂。花慈陽一出生既克死爹娘,那邪惡的紅雲索命,是韋幼青幼時親眼所見。
李承宇卻不知道韋幼青的念頭在這一刻轉了這麽多,他聽着韋幼青的話,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你說的是,這裏是人間,仙人本是方外之人,妖魔鬼怪更不必說。”
“哥哥說陽城公主是個好孩子,幼青怎麽聽人說這個小姑娘脾氣大的很,不是好相與的?”
韋幼青沒有聽清楚李承宇剛才的話,自顧自的問着心中的問題。李承宇見他心不在焉,不知道他又在轉什麽念頭,見他冒出這麽一句話來,卻是在關心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子。
李承宇疑惑的看了韋幼青一眼,想着他是在清平坊着了心門的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笑着問道:“你那天去清平坊做什麽?與那個靈兒是老相好?”
韋幼青的心思都在陽城公主身上,見李承宇問,沒有細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哪裏,我不認識那個靈兒,我是去找胡先生打聽一個人。”
“打聽誰?”
韋幼青這時卻回過神來,見李承宇問,不好意思的沖李承宇笑了笑,不想再說下去,卻又不好不回答李承宇的問題,故而沖李承宇擠擠眼睛,頑皮的說道:“哥哥猜猜看?”
“我猜,要打聽樂坊裏的姑娘,不一定非得問胡先生,你要打聽的這個人,一定不是樂坊裏的人,卻又與胡先生有密切的關系。”
李承宇這麽說着,心念一轉,又搖了搖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想打聽的人不是女人,對嗎?”
“爲什麽?”
韋幼青奇怪李承宇馬上就要猜出來了,卻又說遠了,他本不覺得自己去打聽阿桃有什麽說不得,隻是有些怕人看出他被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子迷住了,心裏有些忸怩不安,見李承宇說的不對,就不由得問了出來。
李承宇奇道:“這麽說是女人?嶽青青?那是你把兄弟的妹子,你打聽她做什麽?”
李承宇想了想,笑了起來:“看上嶽青青了?那姑娘倒是與惜間姑娘勢均力敵……她們如果打起來,你準備幫誰?”
韋幼青見李承宇說遠了,且牽涉嶽青青,連連搖頭道:“不是嶽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