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歉意的說:“很多事情都要安排妥當,才能來見你,不然就算來了,也不能一次談妥,我不能總露面的。”
韋幼青雖然生氣,可還是明了的點點頭,他知道阿七和米粒兒一樣,都有明面上的官職身份,不能暴露。他來找自己,是希望通過自己這個媒介,傳遞消息給吳興。
經過韋幼青的兩面奔走,吳興與阿七定下了舉事的日子。馬既長的相府堡壘,韋幼青原想讓馬二做内應打開相府大門,阿七卻說:“不用,相府裏機關重重,即便有内應,也不一定能順利拿下相府。你讓吳興轉告馬二先生,王爺已知他的義舉,請他繼續跟着馬既長,等他自己出來。有機會時,請二先生勸馬既長從南門逃走。”
“從南門逃走?”韋幼青愣了一下,旋即明白李承宇的道理,潭州城南門水道,沒有人把守。這是李承宇專門留給馬既長的逃生通道。
韋幼青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南門絕不是沒有人把守,李承宇也不能讓馬既長就這麽死了。握住馬既長,就等于握住了趙家通敵的人證。
可他又迅速打住了自己的思緒,即便他是李承宇的親信,隻要阿七不主動說,韋幼青也就明白那不是自己該知道的。包括潭州城裏的策反,李承宇并沒有讓自己參與的意思,自己隻是誤打誤撞的碰上了。阿七才是此次潭州策反的指揮者。
想到這裏,他決定先期離開潭州。一是自己的事确實要緊,二是他不想與阿七争這種無謂的功勞。故而韋幼青笑道:“阿七,是不是我幫你傳遞完消息,就可以走了?我可以交待阿四,萬一你還有事要找吳興,他可以幫你。你知道,珍珠島馬上就要開始祭祀大典,我已經一年沒有回島,聖女會生氣的。”
阿七一愣,旋即莞爾,一直冷冷的臉上浮現出戲虐的笑意。道:“那是一定的,替我問惜間姑娘好。”
“好,那我今晚就回道州。”韋幼青想了想,又鄭重的囑咐道,“照顧好阿四和婉兮。他們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可不依你。”
阿七被他神色凝重時透出的威嚴震懾住,心中一凜,鄭重承諾道:“你放心。”
韋幼青點了點頭,穿好衣服走出房門,帶着阿七去找阿四。忽然心中電光一閃,他似乎抓住了什麽,笑道:“阿七,阿四……你們的名字好有淵源的樣子。”
阿七一怔,黑色軟皮面具下,看不出什麽神色,隻輕聲說:“幼青,王爺很記挂你,回南之前,去看看王爺。”
韋幼青一笑,點了點頭,帶阿七走進阿四的屋子。
一盞茶之後,韋幼青與阿七一起離開阿四的家,一個向南,一個向北。
阿四的事韋幼青并沒有察覺什麽,他隻是靈光一閃,故意訛詐阿七,不成想卻果真如此。
走在峰墨嶺的密林裏,韋幼青回想着阿四和婉兮到珠玉茶社的前後,竟然沒有一絲破綻。
韋幼青暗自搖了搖頭,阿四來珠玉茶社,是李承宇安插阿四監視自己,還是僅僅隻是精靈們潛藏在潭州城的普通行動?
韋幼青想了想,這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李承宇可以從阿四口中明了潭州華府的中立立場和超然地位,比自己多費口舌效果要好的多。
從北門離開潭州的車馬幫的家眷共有一百五十多人,多半是女人,老的小的都有。還有三十多個是十歲左右的男孩子。經過在婕柱軍中這幾日的休整,大多數都恢複了元氣。
婕柱見韋幼青前來,松了一口氣,他已經接到上峰的密令,不幾日将要有一場進攻潭州的戰鬥。這些女人孩子在軍中實在不便。
沿着北門往道州方向的大路往西走,是一個由潭州逃出來的人自發組成的大集市。原本是倉皇逃難出來,很多人東西沒有帶齊,大家在此聚集以物換物,互通有無的所在。
後來許多人見周圍有荒地,幹脆不往前走,在平坦地方蓋起茅屋,開墾荒地,以家爲單位,漸漸形成一個個的小村落。幾年過去,人越積越多,漸次選舉出鄉約裏正,竟有些露出繁華之氣。
韋幼青到集市上買了幾輛大車,要帶這些人到道州去。不成想這些人因家人依然在潭州城裏,不願走遠,見韋幼青居然能雇到大車,料想不遠處必有人家,也想如法炮制,在這附近安家落戶,等待家人。
韋幼青猶豫不決,這些女人孩子他擔的幹系甚大,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不好對車馬幫交待。
婕柱見狀對韋幼青笑道:“這裏山脈連綿不絕,鬧中取靜,倒是個避世的好地方。領主即便帶着他們去了道州,也斷沒有守着他們的道理,不如就留在這裏,這些男孩子也都大了,如此亂世,怎好繼續在家做公子哥?你要是不放心,我派人保護他們就是。”
韋幼青聽了,也覺得甚是有道理。于是又耽擱幾日,和他們一起又往山裏走了走,選定一塊沒有人的地方,看着婕柱派來的一隊兵卒,帶着這群人蓋好屋子,開墾荒地。
看着這群人萬事妥當了,又記挂着答應娲瀾帶他回珍珠島的事,替娲瀾向婕柱告了假,好在娲瀾品階不高,有婕柱準假就足夠。
二人到集市上,把大車換成四匹馬,一人兩匹,一路歇馬不歇人,星夜兼程,往道州方向飛奔而來。
不過幾日功夫,韋幼青回到道州城。他長長籲一口,算算雖然爲車馬幫那幫家眷蓋房子開荒地耽擱幾日,可若是真的帶着這些女人孩子一起走,隻怕這個時候也就是走了一半路程。
韋幼青在心裏算起來,與張若水把貨物的事清算幹淨,與李承宇辭行,然後坐快船一路往雷州趕,這樣就不會誤了祭祀大典的日子,這才放下心,一路往辰王府奔來。